阿沅拧着眉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学着之前女孩的模样摘下一瓣花瓣,女孩觑着她:“你做什么?”
“你不是这样做的么?”阿沅将花瓣抵在眉心,“然后呢?要念咒语么?太复杂我可记不住。”
女孩:“……”
女孩双睫震颤,垂在身侧的小指轻轻蜷起,轻声道:“你…不应该逃吗,为什么要……”
阿沅打断她:“快快快,此刻正是打探的好时机,再不出发天就要亮了!”
女孩望着阿沅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久才别扭的说:“……贴于眉心,将灵气注入彼岸花上即可。”
末的还补了一句,却偏过头不看阿沅,“你逃不出这个小镇的,十年前我设下结界,这么多年来有来无回,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况且你的魂体被彼岸花的花魄浸染滋养过,天涯海角不论你去哪儿我都知道……”
“嗯嗯嗯。”阿沅忙不迭点头,问她,“还有呢?”
女孩眉头一蹙,扭过头看阿沅,欲言又止的:“你……”
“没了?真没了?那我得赶紧走了。”瞅着日落西山,阿沅连忙从草地上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落灰,小跑几步之后,忽的停住脚步,转过身摸了摸鼻子,颇为不好意思,“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说完阿沅就化作一缕青烟下山了。
留下女孩一个人呆愣在原地,发了好久的呆。
她揉着有些发红的耳廓,低语着:“胡说什么啊……”
——
阿沅也闹不清自己为何要帮女孩,或许是因为她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伤心吧,又或许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交朋友。
她隐隐觉得,女孩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坏。
人一旦身死,若怨气难消、遗愿未了,死后便会化成鬼,时光停驻在他死前的最后一刻。女孩看着稚嫩,没准成鬼的年岁比她还大。
阿沅思来想去,决定从乡里最为年长和德高望重的里正入手。
也是里正邀季陵二人前来,他自然知道的更多。
此刻已是明月高悬,阿沅按着记忆来到里正的院落外,说来也奇怪一个乡间的小小里正,院落居然修的富丽堂皇,甚至还娶了好些个妻妾,简直是土皇帝一般的日子。
阿沅想起第一次见里正之时,那里正花甲老叟竟然搂着一个妙龄女子,阿沅藏在伞里偷偷瞧着,当场激了句“老不修”,老头骇的生生晕了过去,季陵事后劈头盖脸骂她,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他是心中有鬼,怪我作甚?
还算幸运,阿沅顺利的找到了当日里正搂着的少女的院落,也正好只有少女一人。
阿沅不费吹灰之力令少女陷入昏睡,将少女拖下榻之后,她坐在境前,描摹了一张同少女一模一样的脸庞。
正巧胭脂放下的一刻,里正醉醺醺摸进门,倒在地上,还不忘哼哼:“美人儿,爷爷来疼你啦。”
阿沅:“……”
阿沅忍着恶心,将门合上后,走到老头身边,蹲下,老头望着她一张芙蓉面更醉了,伸手去摸阿沅的脸:“来,让爷好好摸摸。”
阿沅直接一巴掌糊了上去,在老头怒目圆睁之时将彼岸花贴上他的眉间,不多时就进了老头的记忆里。
越是翻开老头的记忆,阿沅眉头皱得越紧。
“好你个老不修,外表装的道貌岸然、德高望重的,就是个黑心的,老不正经!”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阿沅便从老头呱呱坠地看到他年过半百,老头自生下就是纨绔子弟,老了愈老奸巨猾,不光色欲熏心娶了好多房妻妾,还做起了人伢子的勾当!专门以雇长工为由哄骗些贫苦人家的娃娃,转头就把人发卖青楼馆子!而这样的人是人人爱戴的父母官!
阿沅忍着怒火看下去,待看到一个头发枯黄,骨瘦嶙峋,两眼怯怯的女童时愣住了。
即便女童和现在的模样大有差别,阿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就是女孩小时候的模样。
她也终于知道女孩的名,琯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