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很艰难地维持住平衡,不会留下多少时间给他们,如果不能尽快发动更强势的反击,这样脆弱的防护很快就会消散。
羽毛笔颤巍巍地垂下,变得更加黯淡。
他的身体被闪电的冲击力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生长出来的四肢用力甩动,很快又一次撑住身体的平衡。
这是个极其冒险的举动,但是邓恩依然这么做了——这很可能是自他牵着戴莉走进教堂后,第二勇敢的举动——勇敢到鲁莽。
“可以睁眼了。”邓恩低声说道。
银色闪电变得越来越稀疏,然而因斯·赞格威尔已经不够理智到,能坚持逃离这里的初衷。
古典羽毛笔因虚弱而颤抖,它自发落笔的速度也越来越缓慢:
咆哮声卷过广场,连带着遮盖此地的阴影都变得浓郁。
同样隐藏着星芒的阴影,从伦纳德的身上往外扩散。
直到那些光芒涌起,往他的脸上贴近,形成一层面纱般的帘幕,同样的情况出现在戴莉与伦纳德脸上。
“夜晚在我的枕头上沉睡,我却独自无眠。清晨借给我它的墨水,是要我书写黄昏……”
淡淡的黑暗从邓恩周身舒展开,里面隐有繁星点点。
伦纳德几乎是紧接着邓恩的声音开口了,幸好他不擅长作诗,但是记忆仍然很好——他记得这一段,这是写在女神教典“夜歌”的某节:
无尽的黑暗扩散开来,能夺走生命的梦境不受控制地侵蚀着现实,然而雷鸣与闪电还在断断续续落下,使得稍有恍惚的三人立刻清醒过来。
他只会站在她的身旁。
但是邓恩却在逐渐稀疏的闪电间,看到了那长着羽毛、八条肢体着地的怪物,他视线内的身影并不算清晰,但足以让邓恩确认对方的位置。
他知道她在赌命,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伦纳德睁开眼睛的同时,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戒地看向那位女士,他在心里呼喊了那位“寄生者”很多遍,但是没有收到回答。
她的喉咙因药水而灼痛,蓬勃的灵性使她的头脑发烫,戴莉嘶哑的声音在广场角落响起,那数句古赫密斯语几乎被咬出血来:
“遨游于虚空的灵,强大而理智的上界生物,徘徊于生死间的圣者!我,我以我的名义,与您签订契约,祈求您的帮助!”
这不是完整的,只是切掉一半的苹果,那另外半边的苹果上带有腐烂的疮疤。只有站在他身旁,与他一同面对了错过的那场战斗,才能消弭戴莉的那道心结,将它彻底拆解。
戴莉迅速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一仰头便将它全部喝下。
同样拥有“看门人”力量的因斯·赞格威尔,第一时间朝着角落转过头来。
那对褪去蓝色,仅余幽冷黑暗的眼眸中,爆发出了两团嗜血的红光,因斯·赞格威尔的理智已经离他远去,此刻的他或者它,更多是凭借本能来行动的,一只残忍的野兽。
戴莉想用复仇填平心里生出的歉疚与恐惧,邓恩知道,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她就永远没办法放下了。
戴莉从不会主动跟他提起,有关廷根“邪神子嗣”的任何想法,除非邓恩主动询问。不过在邓恩那几次深入谈话后,她给出的答案往往也是“很高兴你活了下来,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失去你会怎么样”。
戴莉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向着身前抬起双手,她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在推开一扇不存在的大门。
古典羽毛笔已经从他手中滑落了,但是它也无力再在地面书写什么,银色闪电也被传导了一部分落到羽毛笔上,它的羽尖显出焦黑,残破到无力再编织新的转折。
伦纳德的呼吸为此一滞,但随即更多的怒火从心口窜起,仇恨早就烧光了他心底的恐惧。
“把符咒给我。”伦纳德瞪着那位修女。
她温和的目光一直落在因斯·赞格威尔的身上:“再让你用梦中那样寻死的方式进行攻击?队长不会同意的。”
“黑域”—阿多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