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片灰雾上的殿堂,就是源堡?还有最深处的青黑色大门……
克莱恩重重地叹了口气,等到下次向阿罗德斯提问的时候,可得问问那个源堡究竟是什么情况。
——
北区,佩斯菲尔街。
深秋的寒冷,早让街道两旁的因蒂斯梧桐树变为了金黄色,较为虚弱的那些三角状叶片,已经逐渐萎缩抽干,黄褐色的落叶只要有风吹过,便会接连不断地从枝干末端脱落。
在一棵因蒂斯梧桐树的前方,一位年轻的男士坐在行道椅上。
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戴着同样漆黑的丝绸礼帽,瘦削的脸庞上没有太多表情,右眼处佩戴的单片眼镜,使他看上去很是斯文,几缕卷曲的黑发摆脱了礼帽的收束,散在他宽额头前。
他怔怔地望着飘落枯叶的梧桐树,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发呆。
一位正要前往圣塞缪尔教堂的老者路过,看到这个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年轻人,竟然这样面带茫然地呆坐着,老者不禁停下脚步,轻声询问起来:
“年轻人,你在忧虑什么?是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什么吗?”
年轻男子没有看向老者,只是抬手捏了捏单片眼镜,轻声叹息:“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让人困惑的问题……”
他的语气听上去并不怎么悲伤,似乎并不像是在战争中失去了亲人。
不过这话让老者脸上也浮现一丝困惑,随即他笑呵呵地摇头:“如果一时间想不到的问题,或许将它短暂放下,也是不错的选择。除非你更享受思考的过程,或者你是个哲学家?”
老者的话似乎引起了青年的一点兴趣,他抬起脸,望着这位拎着手杖、两鬓花白的绅士,年轻男子笑容平和:
“不,但我很喜欢向别人提出哲学方面的问题。比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将前往何方……或者,我在这做什么。”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又垂下头,继续望着地面上一片金灿灿的落叶沉思,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老者无法理解,只是在无声叹息间摇了摇头,不过他倒是看出来对方想要独自待着,不愿意多攀谈的意愿,只好抬脚离开了这里。
枯叶下的蚂蚁、树枝上的麻雀、道路旁趴在树叶堆里的野狗同时抬眼,注视着这位老者的背影,包括空气中那些更细小的微生物,目送着老人向着黑夜那座大教堂的方向离开。
年轻男子又一次抬起手,揉捏着右眼眶,他以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诱饵与陷阱,诱饵与假象,诱饵与疏漏……要寄生吗?不寄生?要吞掉吗?继续看着……”
一只在地面徘徊的鸽子歪过头,圆滚滚的脑袋伸过来:“附近几条街道的云雀已经全部不见了,不是一只或两只,而是全部离开了这片范围,这里有它活动过的痕迹。”
青年只是微笑着将双手交叉在一起,搭在交叠的双腿上,没有回应这句话。
——
周一中午。
克莱恩正在安全屋内休息,为下午的塔罗会休养精神时,看到蕾妮特·缇尼科尔从灵界走出来,其中一个嘴巴上,咬着一个亚麻布包袱。
奇妙的灵性直觉,让克莱恩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接过包裹:“谁寄的?”
“变异……”“之后……”“成为……”“真正的……”“蘑菇……”“大王……”
嘶,这是弗兰克·李的新研究成果?他晋升德鲁伊后研究更进一步了?
克莱恩接过那个包袱,在看到里面大量的蘑菇之后,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纯粹由蘑菇组成的世界,一切都要被菌丝吞没……
这不是蘑菇带来的幻觉,只是弗莱克带来的恐惧。
诺恩斯似乎非常好奇,在云雀凑到了包袱旁边的时候,克莱恩立刻指着它警告道:“不许吃!”
诺恩斯很明显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气呼呼地飞开,蹲到了秘偶恩尤尼的头上。
克莱恩生怕诺恩斯太鲁莽,吃了这些还在微微蠕动的蘑菇,万一出现什么异变,那就真的麻烦了。
在心里不断重复,告诉自己“看上去再诡异它们也是蘑菇”,克莱恩鼓起勇气,伸手抽出蘑菇们中间压着的那封信件:
“我亲爱的朋友格尔曼:
“我终于完成了你的嘱托,发明了可以在黑暗恶劣的环境下种植的蘑菇,它们能通过吞噬怪物的血肉成长繁殖,不需要别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