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沉霜的裤子与长靴也都被他换了一遍,在谢邙烧掉废衣前,孟沉霜用它们来擦了擦浮萍剑上的血迹与鹿鸣剑上的冷雨。
双剑明明如雪月,剑气交织缠绵。
鹿鸣剑完好无损,在倚泉寺破碎的上等灵剑自始至终都只有一把银啸。
而用作障眼的灵剑碎片,来自雪席城环境中,那把原属于霍无双的太茫山宝剑。
孟沉霜将它们收进系统背包,原是想重铸,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了。
在千秋塔外,孟沉霜挥出浮萍剑击中鹿鸣的那一刻,迅速将鹿鸣剑收入系统背包,再放出被他提前搜集的宝剑碎片,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这出精妙绝伦的障眼法。
而后看似穿透谢邙左胸那一剑更是如此。
浮萍一剑刺出,剑气震荡山海,但实则只从谢邙腋下穿过,然而袖袍宽大随风鼓
动,
竟让远处围观众人难以发觉。
长剑一抽,
此前沾上的天魔血变随之飞撒,圆满整场好戏。
此局看似天衣无缝,却是行差踏错半步便万劫不复,孟沉霜敢这么做,全赌在谢邙那句“信”上。
但这番表演假扮,也不是没有后患。
就比如,天魔腥血浸透了谢邙左侧玄青襟袖。
孟沉霜说:“你的衣裳也脏了,换一件吧。”
“嗯。”谢邙退开一步,留出一些活动的空间,但却也不避讳孟沉霜,就这么在山洞烛火中宽衣解带。
谢邙一件一件脱下宽大长袍,潜蛟烛快要烧尽了,微弱摇晃的火光中,隐约浮动着内衫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筋骨结实的身形。
解去衣带,敞开衣襟,浑身肌肉线条完美流畅,连腹前横疤都模糊了形态。
当最后一件内衫落地,潜蛟烛点烛泪也燃尽了,洞中骤然陷入黑暗,微弱的天光透过雨幕斜勒出谢邙的右臂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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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曲着手臂,正拿出一件新衣,就在这一刻,新衣忽然一飘。
谢邙整个再次被孟沉霜扑倒在地。
石面冰凉,可孟沉霜却浑身滚烫,埋头在谢邙凉意颈间轻蹭。
冰火两重天夹击着谢邙。
他顿了顿,环臂将孟沉霜抱紧怀中,宽阔粗粝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拍着孟沉霜骨骼明显的后背。
洞外大雨磅礴如瀑,模糊了整个天地。
“谢南澶……”孟沉霜在他颈边轻叹。
谢邙轻抚着他的后背:“嗯。”
死亡,寻觅,追杀,骗局,此间种种混乱七十余年来从未止歇。
可直到这一场暴雨落下,他才隐约感觉到,孟沉霜的归来似乎使危险的累卵终于来到再也无法稳稳伫立的局面。
静候在隔绝一切的暴雨之外的,将会是某种更加诡谲难辨的未来。
不过,至少在这一刻,在雨幕隔绝出的狭窄世界之内,只有他们二人耳鬓紧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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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俯身扑下,血腥气在潮湿中蔓延开来。
微弱的火光从某处边界而来,薄薄的光亮渗入水牢,随着脚步声临近,铁牢栏杆在墙面上落下走马观花的倒影。
暗影与火光勾勒出囚犯的身影,锁骨以下的身体都淹没在黑沉沉的水潭中。
嶙峋双臂被锁链吊起,手腕脱臼许久,扭出诡异的下垂形状,仿佛是被折断翅膀束缚起来的巨鸟。
直到裴汶端着油灯停下脚步,他仍一动未动。
火光映亮地上代表辑案台的白玉三山纹,裴汶站在高台上向下俯视,黑水中,囚犯埋着头,水草般的乱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