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犹豫和反抗很是细微,然而谢邙却发现了。
他止住了继续靠近的动作,乌黑如深潭的双目俯视着孟沉霜。
他的一只手仍握着孟沉霜的脚腕,另一只手却忽然抬起,抚上孟沉霜的脸颊,猝然用力。
“唔。”孟沉霜皱了皱眉。
谢邙的手指将他的脸颊按得凹下去,滑至颌骨,留下一道深深的指痕印记。
孟沉霜听到谢邙的呼吸逐渐拖长,目光正一寸寸扫过他的神情,眼睛一眨也不眨,不错过任何细节。
他觉得有点疼,又被谢邙盯得后背发僵。
不知过了多久,谢邙缓缓坐起了身:“我知道你不喜欢。”
不喜欢?他怎么会不喜欢?
孟沉霜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他是个正常成年男性……或许不那么正常,堕魔躯体的欲念远比常人强烈。
谢邙如何能臆测他心中所想?
他与谢邙明明——
孟沉霜的目中有一瞬闪过茫然,而后忽然喉咙逐渐收紧,哑口无言。
即使只算他生前的那些日子,他与谢邙也都很久没有行过周公之礼了。
孟沉霜修为日益精进后,原本需要疏解的兴发能
够被压制下来。
又因被绿色系统阻碍,
虽然仍常与谢邙亲近,
但却很少继续深入。
谢邙有段时间会非要压住他求索,但后来,却也渐渐不再提。
梦境中零星刺激的记忆,似乎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谢邙因此觉得他不喜欢,是吗?
可孟沉霜觉得自己喜欢得很,虽然、虽然在某种意义上说他还是个什么都没尝试过的雏。
而且……有贼心没贼胆。
毕竟梦里谢邙的确是……天资过人,而且修仙者无需饮食睡眠,体力充沛,连着三天三夜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孟沉霜觉得自己得掂量掂量自己。
谢邙见孟沉霜眼睛出神发呆,似乎想着什么,不肯定也不反驳,单纯无辜得像是毛绒绒的兽,他的眼底暗色又晃动了几分,拳头慢慢握紧。
片刻,谢邙起身道:“你休息吧,我出去。”
孟沉霜立刻回过神来,抓住他的衣袖:“出去做什么?”
谢邙回头俯看他:“去静一静。”
孟沉霜以为自己的抗拒让谢邙不高兴了,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可余光忽然撇到谢邙身前衣衫中间的难以忽视的鼓起,话到嘴边又变成:“你这幅样子出门?”
谢邙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管,忽然伸出手扳过孟沉霜的脸,倾身靠在他耳边极近的距离,几乎用气声道:“这里是魔域……陛下,你不会没看到来殿中拜见的某些大魔们,大逆不道地冲你这个君主竖起了点什么吗?”
气流让孟沉霜的后腰一片酥麻,意识昏昏沉沉,陷入卡顿。
直到谢邙起身已经走到门边,孟沉霜忽然清醒过来,大喊:“我把他们都阉了!”
谢邙背对着他轻笑一声,宽大随风的衣摆渐次没入了黑暗。
孟沉霜一拳锤在床上,刚才那点瑟缩消散殆尽,余光忽然瞥见床边几案上静静放着一碗冰羊奶。
碎冰堆在黑瓷盅里,黑白分明,冒出丝丝寒意,旁边还有一杯用来解腻的茶。
孟沉霜手臂取过两个杯子,思索片刻,把茶倒进羊奶里,再轻轻晃散沉在杯底的蜂蜜,冰凉入口,将身上残余的燥热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