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似乎是医者的堕魔本来在看燕芦荻的情况,此刻又被呼唤着去照料孟沉霜,分身乏术,一个头两个大。
藐岱安置剑阁弟子们去了,微山站在伏雪庐外,想要问什么,可眼下各处繁忙混乱,他只能在檐下踯躅打转。
顾元鹤转身暂时离开了坐月峰。
再回来时,看见那圣僧问冤又从燕返居中搬出了一个健壮高大的男子放在燕芦荻身边,这男子却是被打晕了过去,堕魔大夫正试图施针把他唤醒。
堕魔大夫发觉有人回来了,抬头随便一张望。
可就是这一望,却叫他整个愣在原处:“别家的狐狸?”
被别南枝哼哧哼哧背在背后的别羡鱼听见这声音,慢慢抬起头,看见不远处忙碌着的痨死生,扯了扯嘴角,叹息一声:“徐复敛……原来你还活着。”
问冤的目光在狼狈凄苦、浑身是伤的别羡鱼和蓬头乱发、浑身魔气的痨死生来回:“二位施主认识?”
“都是春陵医谷出来的人,怎么会不认识呢?”痨死生喃喃,“别羡鱼,我原也以为你死了。”
孟朝莱几步跨上前去,抓着痨死生问:“我师尊呢?刚才一战他受了伤,情况如何?”
“他,他……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我也说不准。”痨死生道,“在里面昏睡,你进去看他吧。”
孟朝
()莱立刻推门入内。
“鹊音(),我想去看看他的伤。别羡鱼道。
哦10()10[(),好。”别南枝背着比他长一大截,大一小圈的别羡鱼往伏雪庐里走。
顾元鹤跟在两只狐狸身后,同微山抱拳行了个礼,也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微山一个人在外面唉声叹气,想了会儿,转头找上了一旁的裴汶,询问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痨死生继续给应商扎针,问冤手中握着几支折断的荷花,在燕芦荻身旁诵念经文。
伏雪庐内空间本是极大的,然而当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来,又为了看见孟沉霜,全部撩起珠帘走进内室,环境一时逼仄起来。
谢邙、孟朝莱、顾元鹤、别南枝、别羡鱼,还有尚在屋外的燕芦荻。
除了无法到场的那些人,故人故友竟快要聚齐了。
孟沉霜闭紧了眼,安静地躺在床上,沾血的衣襟解开了,露出心口上那骇人的伤口。
似有淡淡金光自他周身散出,窗外紫藤萝正在长出新的花骨朵,又在下一刻一一绽开,吐露出芬芳甜蜜的气息。
谢邙正拆了原本的绷带,给孟沉霜一点点擦干净身上的血迹,重新上药包扎。
孟朝莱进屋时,他只淡淡应了声:“来了。”
随后顾元鹤等人进来,谢邙听着这些人的脚步声,一言不发,垂着眼帘给孟沉霜擦血。
那夜夜梦回时,或温柔或凛冽的面容此刻只剩一片了无生气的苍白消瘦,顾元鹤抬了抬手,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怯然地停住了脚步,将一切都掩回心中。
别南枝小心地蹲下来,把兄长放在床边,又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方便能借力坐起来。
别羡鱼被锁在水牢里放了几十年的血,手臂上肩背上被锁链穿透的伤口也还没能够完全愈合。
三日前,顾元鹤与别南枝把孟朝莱和别羡鱼从辑案台水牢里带出了天上都,几人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落脚暂歇。
为了避免被可能的追兵发现,孟朝莱提议几人往西北上长昆山,由他带着走小路上坐月峰,即使是剑阁中人,也不会发觉他们进了澹水九章。
却未曾想,四人赶到长昆山附近时,恰好碰上寒鼓阁与桐都卫大兵压阵。
别南枝立刻把孟朝莱和别羡鱼藏进了雪山里,顾元鹤独自闯入战场,以天尊的名头说退了裴丰铎和白如之,这才能把另外三个人带上坐月峰。
却不曾想,孟沉霜与谢邙也在澹水九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