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一锤落下,响声震彻天地,如巨钟长鸣,金红耀目的铁花四散飞溅,将空气烧灼得滚烫发红。
太茫山陡峭的岩石山坳之中,大块大块的燧火流石堆积如山,全部燃得火红。
焰层不过一指高,
散发出的热度却灼烫逼人,
汗水挥洒过去,还未滴落,就已瞬间汽化。
这种富含汹涌火气灵力的燃料是修仙界中绝顶锻剑之宝,世间罕有,此刻却被肆无忌惮地燃烧取用。
烧透的燧火流石液化成岩浆,缓慢地向着山坳外滚动,坠下悬崖,像金色飞长龙般映亮冷黑的山壁,落入崖下寒潭之中。
沉沉夜色笼罩着广阔太茫山,青碧色的山川陷入深邃凄清的黑暗,唯有燧火流石的熊熊火光,将山坳整个映红,热浪携着火光仿佛要将夜幕烧出一个漏洞来。
抬起锤子的人影被放大,映在山壁上,随着火光晃动。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
铁花在重锤下炸开,燕芦荻抱着蛟皮刀鞘往后退了一小步,低头看着铁花落在脚前青石地上,刺啦冒出烟气,缓缓熄灭。
太茫山万兵客以天地为炉,烧山锻脉铸神兵。
锤铁声停了。
应商站在锻剑台边,放下锻锤,转过头去看燕芦荻:“你来……你要走?”
燧火流石就堆积在锻剑台前方,融化的火浆和时间一起缓慢地流淌而过,空气灼热异常。
应商另一只手还控制着正在折叠锻打的钢材,没有穿上衫的健硕身躯被火光映地发红,肌肉轮廓清晰鼓胀,汗水顺着发梢落在呼吸起伏的胸膛上。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一开始轻缓得与这幅粗犷颓沉的外貌毫不相符,可一看见燕芦荻怀里抱着一副空刀鞘,瞬间皱起了眉。
“嗯,我听说,谢邙这回伤得很重。”燕芦荻答道。
应商注视着重新换上白衣的燕芦荻,没有说话。
两人无声地僵持着,如果不是燧火流石燃烧的焰火还在晃动,几乎难以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良久,应商重新拿起锻锤,回首看向手中被烧得近乎发白的钢材,平静道:“你走吧。”
“铛——!”
又是一锤砸下,火星四溅,太茫山中铸剑的日子,就是这般枯燥无味,千百年如一日。
“但是……”燕芦荻年轻的脸上浮出几分犹疑,下意识地上前几步说,“我的刀还在你那修……”
“铛——!”应商一锤砸在锻剑台上。
他侧目而视:“你的刀?那把刀是我的。”
这话登时让燕芦荻睁大双眼,火光照亮他那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应商,你和我……你怎么还能不认账呢?”
“账?”应商将手中的钢材往前一扔,这个初具雏形的半成品落入火焰之中,顷刻被火焰烧弯,甚至开始熔出铁水,应商走下锻剑台,一边用布擦手,一边带着浑身灼热气息一步步靠近燕芦荻,“你把这当作一笔账?”
燕芦荻抱紧刀鞘后退,小声地说:“我没有,我只是……”
他说不下去了,低着头陷入沉默,双眼只能看见应商宽大而粗糙的手。
“你就非要去找他吗?”
其实应商的语气低沉缓
慢,从来没有咄咄逼人,可他实在太高大,完全将燕芦荻罩进了自己的影子中,密不透风。
如果要是燕芦荻会害怕,或许也算是件好事,可他似乎半点恐惧的情绪也没有,冥顽不灵地用沉默和人对抗,非要一条路走到黑。
应商懂得他,只是时常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自己的话在燕芦荻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分量。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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