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道:“好,我帮你留意。”
林薇满意地走了。
钱江收回目光,看向方廉新:“老方……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她都能想到这一步,逻辑清晰,有理有据,你的女儿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
方廉新摇头:“她在害怕,以前她从不会想这些,也说不出这种话,老肖的事情是真的吓到她了。”
女儿最近的反常,他和妻子都看在眼里,不单开始骂人,还会打人了,总说要保护他们,不让他们被欺负。
这突然间的长大,并不会让他们感到欣喜。
钱江叹了口气:“也好,让孩子们出去吧,在外面或许会闯出一个未来。”
方廉新闻言笑了,他给钱江续上茶:“我的孩子我知道,资质是一个比一个差,脑子不活泛,人情世故也不通,没有一个能拿事的,我们为了他们上大学,这几年白了不少头发,不求富贵,只求平安。”
钱江留下来吃饭,这顿饭宾主尽欢,林薇好奇心重,问了很多问题,方廉新和林涵芝也都没有阻止她。
钱江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带上了方墨柏和林薇。
天黑了,沉寂的夜色下,方墨柏抱着“沉睡”的妹妹,茫然地看向父母:“你们呢,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们晚一些再去,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方廉新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笑,“你妹妹醒来一定会哭,好好安慰她,以后你就是大人了,不要再像以前一样鲁莽行事,一定要给妹妹做个榜样。”
“好了,别啰嗦了,赶紧走吧,别耽误你钱叔叔。”林涵芝催促,泛红的眼眶被夜色遮掩。
方墨柏愣然地转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任何实感。
他有点不相信,真的要离开吗?
真的要离开了……
可似乎这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兴奋。
打开车门,车里还有人,宋晔坐在后排,不知道是等了多久。
……
1965年3月3日,林薇在去往港城的货船上醒来。
头很晕,身下时不时传来的晃动,提醒着她这是在船上。
林薇睁开眼,发现身边只有宋晔一人,漂亮的少年坐在一个破旧的箱子上,温润明泽的目光正注视着她。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有些逼仄的空间,三四平米左右,还堆着一些箱子,身下的垫子有些潮湿,空气里也满是腥湿的气味,上面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光线折射下来,卷着飞舞的烟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囚牢。
“这是货船,环境不太好,再忍耐一会儿,马上就到港岛了。”宋晔出声道。
林薇闭了闭眼,而后睁眼看向他,声音干涩地开口:“他们呢?”
宋晔神色顿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她。
林薇有想过最坏的结果,即使一家人都留下来,她也可以接受,也做好了准备。
最好的,最坏的,为防止李川这种人出现,各种情况的预演,她都有考虑进去。
而她唯独不能接受的,便是重复方砚棠的人生。
「棠棠,接下来的人生旅程我们没办法再陪伴你了。
十七岁的大姑娘了,也该出去独立闯荡一番。
以后到了香江听哥哥的话,如果拿不定主意,就找宋晔帮忙。
到了那边,千万不要放弃学业,这是我们对你唯一的要求,听你孙伯伯的话,无论是读港大还是选择留学,你都要在高等学府完成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