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马车由上好的檀木打造而成,里面的一应摆件陈设都齐全,甚至连一方缓缓飘着细雾的香炉都没有少过。
左右各开了一扇窗户,却又用细纱再蒙住了一层,让外头的日光柔和地渗漏了进来。
一进马车时,妙宝便察觉外面的所有声响和动静几乎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甚至她坐在里面,也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
难怪皇帝舍得带皇后赶路回宫。
到底还是备好了这样的宝贝,舍不得委屈了皇后的。
婠婠谢过妙宝的贺喜,“如今我这肚子也稳妥了。璍璍呢?最近也长大了不少吧?可是会说话了?”
“会叫几声阿娘了。”
妙宝回道。
两人这般聊了两句,婠婠也问候了妙宝几句,然后便转入正题:“你和方侯说要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京中,方侯可有不快之色?可有为难于你?”
因多少知道婠婠的性格,妙宝也就不加掩饰了,基本上有什么就对着婠婠说什么。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妾身也没指望他真的就放过了妾身。那晚上妾身和他摊牌说要与他分居、回到魏都中去住。妾身也……也搬出了皇后娘娘,狐假虎威了一番,说是皇后娘娘应准了妾身。但是方上凛还是不死心!”
婠婠闻听她这般坦诚,不由失声轻笑。
她知道妙宝等会又要说一大段的话,怕她口渴,使了个眼色示意萃澜去给妙宝先奉上茶水点心来。
随着贺妙宝的述说,婠婠大概也知道了贺妙宝和方上凛在最后这几天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
方上凛的确是动了不少的歪心思想要把贺妙宝给留下来的。
比如说,他第二日就去拜见了张大都督,想要张大都督帮着自己一起说情,留下自己的妻女。
但是张垚佑根本就不想掺和他这点后宅私事,委婉地表示了爱莫能助。
然后方上凛又厚着脸皮求到了皇帝跟前,直接面圣说情。
晏珽宗听说这是贺氏和皇后说定的主意,自然也不会帮着他违逆婠婠的意思,直接摆手打发了他出来。
这也是方上凛一时气急了,想的两个都是没用的损招。
接连碰壁两次之后,他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又开始想从前的损主意,想要直接将贺妙宝关在自己宅院里,对外头只说侯夫人病倒了无法起身,让她走不了算了。
然而贺妙宝这回脾气刚烈,被他关起来就开始寻死觅活说要去见自己的亲娘和流产了的那个头胎的儿子。
提起那个无辜殒命的儿子,方上凛心中也是刺痛非常,当下不忍再关着她了。
于是,他最后的一个主意,是疯了一般的自残。
自残。
本来就是战场上背着伤回来的人,硬是攥着贺妙宝的手,让她握着一把匕首再朝他身上刺过去。
贺妙宝脸都被吓白了。
他却冷冷道:“你病不了,那就换我病着!左右我要是病重伤重,陛下也一定会让我的妻女留下侍疾,不会再带你们走了。”
贺妙宝不惯着他。
稳稳将那一刀扎了下去。
“这本来就是你欠我的!欠我那夭折了的孩子的!”
她的脸色很快恢复了一片情绪激动的红润:
“伤重算什么,病重又算什么?你直接死了才好呢!
你死了,我带着孩子给你守三年的丧,然后咱们就一别两宽罢了!对了,方上凛我可告诉你,你猜猜等你死了,我会带着你女儿改嫁你的哪个同袍们?”
她哼哼笑了两声,“咱们大魏边军里可多的是还未娶妻的将士们,我年轻貌美,又带着家产,即便带着两个女儿,想嫁个好人也不难。
说不定这些人啊,从前还是你方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你死了,我就嫁他们!
让他们当你女儿的爹,住你的宅子,花你的家产,还睡你的侯府主母!你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