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水中遇见的纸妖一模一样!
随着纸妖彻底娩出,女子面容肉眼可见的渐渐枯败,她面上似有不甘,浓重怨气将她面孔裹满,只露出一双阴森的眼,盯着门扉外的丈夫。
这便是她生前最后一幕。
妇人为何会产妖胎?
菩兰悠沉沉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头闷堵难受。
贺兰阙站在少女身侧,见她蹙眉望向正在逐渐妖化的女子尸身,淡淡提醒:“无需有过多思绪,这早已是过去之事。”他们只不过是重看了曾经景象而已。
菩兰悠垂下眼睛。
片刻后,房中女子僵直坐起,眼珠转动,脸上似凄似恸,“我的孩子”
那薄成纸般的血红婴儿蝉翼般落在母亲手中,五官模糊,内脏却清晰。
菩兰悠手指攥紧,转头看向那男子,压制怒气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男子颤抖着抱着手中男婴,可他定睛细看,才发现手中婴儿正露出森白牙齿,黑洞洞的眼睛嵌在眼眶中快速转动,那男子瞬间将男婴扔出,惊恐万分,“我不知我——”
“你还说你不知!”
菩兰悠抽出破军,锋利剑尖直指男子咽喉,他被吓得瘫坐在地,连忙颤声说:“我只是我只是去寺庙中求子,遇到个老道,老道说,他说”男子咽了口水,艰涩道:“他说,我娘子腹中孩子是个女胎,若将他给我的药给我妻子服下,他保证我妻子一定会生个男孩。”
贪欲,妄念,将他推进深渊。
老道即是魇妖。
男人抱住头,痛苦道:“我,我真的不知会变成这样”
菩兰悠心下哗然。
哪有什么真正的转换性别,不过是硬生生在妇人腹中灌下妖胎,而原本她腹中女胎则被挤压在腹壁上,成为一张纸片大小。
妇人孕育妖胎,注定成为魇妖的养料,被困在这栖霞镇内,反复重现今日景象,不断生出怨念供魇妖吸食。
而原本他们的孩子,则成为千万纸片妖之一,永不得往生。
菩兰悠瞬间明晓水底那千百纸妖的来由。
她们曾经,也是一条条鲜活生命。
怪不得在菩兰悠放下杀意时,胎妖攻击变缓……
房间内,彻底妖化的妇人正抱着怀中血红纸胎声声泣血,丝毫不惧怀中诡异面貌的婴孩。
那被压成薄纸般的孩子,是她的亲生骨肉,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无论男女,是否康健,皆会全心珍爱自己的骨血。
无论她是人,抑或是妖。
片刻后,女子抬首,森然目光看向门外的丈夫,她抱紧纸胎瞬间掠出房门,与此同时,贺兰阙伸手将菩兰悠拉开——
不过一瞬,女妖长厉指甲迅诡刺入男子颈喉,湿热的血喷出,贺兰阙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将要落在菩兰悠衣裙上的血珠。
少女纤尘未染,仰头望向他,贺兰阙淡淡移开视线。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女子僵硬地转动脖子,长甲将男子喉咙穿透,捏住粘腻血肉,又流出血泪来,“不,我也有错,我未能发现你的冷心,我也应该去陪她的,我也应该去陪她的”
一段梦境结束,她暂时恢复记忆,想起一切前因后果。
丈夫一心求子,她盲目喝下他递过来的补药,却是葬送她腹中之子的毒丸。
妄念与求子的偏见,让男人步步踏错,逐渐害了一家。
老槐低垂,风渐起,似有无声哀鸣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