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也着实有点尴尬,连忙起身道:“我还要去军营点兵,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他拱拱手,转身便快步离去,曹晟也连忙起身跟了出来,走出中庭,曹晟低声对李延庆道:“德茂帝姬也是不幸,离出嫁还不到二十天,蔡家那小子居然死掉了,帝姬就这么白白守了望门寡。”
那件事李延庆做得极为隐秘,只有李延庆和赵构两人知晓,连曹晟也瞒住了,曹晟还真以为蔡京之子是被蛇咬死。
李延庆淡淡道:“既然没有真正成婚,应该可以改嫁吧!”
“改嫁当然可以,但至少要等两年,官家也觉得对不起女儿,特别答应她,准她自己挑选夫婿,就看谁被她挑中。”
两人走出了大门,李延庆对曹晟道:“我担心金兵会攻打太原,我建议你们要么就暂时留在京兆,观望一下形势再说。”
曹晟摇摇头,“这个由不得我们,如果形势危急,官家肯定会召我们回京,这些天我们就不离开京兆城了。”
“那好吧!我先走一步。”
曹晟拍拍李延庆肩膀,“一路保重!”
李延庆快步离去了,曹晟一直望着李延庆走远,这才返回府宅,侍卫们依旧在搬运行李,两位帝姬坐在葡萄架下说着什么。
“夫君,李同知说得是真的吗?”赵金奴急问道。
“应该是真的,问题倒不是西夏,而是金国,如果战争爆发,大宋就有难了!”曹晟又叹息一声。
“那可怎么办?”赵金奴平时大大咧咧,可她毕竟是帝姬,听说大宋有难,她心中也担忧起来。
“皇姊,我们必须立刻回京!”
赵构大步从书房里出来,他刚刚写了一封鸽信让人送走,但事关重大,他还是决定亲自回京一趟。
“可是我们刚来京兆。”
这时,赵金福走上前道:“二姐,皇弟说得对,我们应该回京,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赵金奴虽然心中不甘,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之时,只得嘟囔一句,“再说吧!”
这时,门外一名侍卫来报,“李同知派人来汇报情况!”
赵构点点头,“让他过来!”
不多时,张鹰快步走上前,单膝跪下行礼,“
“参见殿下!”
“张将军,有什么重要情报?”赵构问道。
“启禀殿下,我们刚刚得到延安府最新急报,西夏十万大军已抵达夏州城!”
夏州城是西夏边境最大的城池,西夏十万大军抵达那里,意味着西夏已经彻底撕毁了宋夏停战撤军协议,赵构恨得一咬牙,回头令道:“传我的命令,收拾行李,准备去京城!”
四天后,李延庆率领一万军队抵达了绥州,与此同时,韩世忠和汤怀率领五万乡军携带一千多辆大车正缓缓向延安府方向行军。
绥州就是今天的绥德县,历来是北宋和西夏的主战场,李延庆第一次参加宋夏之战便发生在绥州。
经过近百年的经营,宋朝已在绥州一线建立了大大小小数十个防御寨,很像黑党项的山寨,依山筑墙,并在山上挖窑洞为军营,常年有两万军驻扎在这些山寨中。
不过一年多以前宋夏两国签订了停战撤军协议,双方大量削减边境驻军,绥州驻军只剩下三千人,大量山寨废弃了,不过李延庆出任延鄜路总管后,他又重新部署兵力,虽然总兵力受条约限制没有增加,但至少每座军寨中都有士兵驻扎,只要有人驻扎,就会有维护,军寨不至于年久失修坍塌。
这天下午,李延庆率军抵达了军寨中最大的黑石寨,这里距离当初的大峡谷约三十里,因寨中有块巨大的黑石而得名,这块黑石又叫飞来石,实际上是一块陨石,重达万斤,黑石寨原本有驻军一千余人,加上家眷,足有三千人之多,但兵力重新分配后,黑石寨只剩下三百人,但它却管辖着附近的七八座军寨。
李延庆率军刚抵达山脚,黑石寨知寨王清便迎了出来,王清年约四十余岁,是一名偏将,长大膀大腰圆,体格魁伟,他原本是刘法的部将,刘法阵亡后,剩下的军队都被童贯边缘化,大多安排在条件艰苦的地方驻守。
王清快步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卑职王清参见统制!”
“王知寨请起!”
对这个已经戍卫了二十年边疆的军人,李延庆还是十分尊重,他翻身下马,请王清起身,又问道:“西夏那边有什么动静?”
峡谷内也是一分为二,一半是宋朝领土,另一半则归属于西夏,王清在峡谷险要修筑了两座戍堡,部署五十名士兵驻守,这些士兵的职责主要是监视西夏军动静,若西夏军大举进攻,他们肯定是守不住的。
“前方哨探昨天送来最新情报,敌军主力还在夏州城,但巡哨明显增多,基本上都是百人一队,目前共发现五支巡哨队。”
李延庆心中暗暗思忖,从时间上算,西夏军抵达夏州城已经有六天了,按照正常情况,休息两天后就会着手部署,但现在六天过去,西夏军队还在夏州城,这就证明了梁安平说得不错,西夏军并不很情愿开战,至少不想在陕西路这个方向开战。
其实李延庆也能理解,以现在西夏的国力还无法和大宋抗衡,对于陕西路这种宋朝的核心资产,西夏暂时还不敢妄动,但陇右河湟一带属于宋朝的边缘资产,本身也是从西夏手中夺过去,西夏名份上不能违反金国的旨意,但在具体进攻方案,西夏还是决定从陇右河湟入手,以减少风险。
李延庆巡视绥州,更多是为了求证梁安平的情报是否准确,但他真正关心的却是燕山府,金国大举攻宋,便是从燕山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