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坚决不打。”孙婧咬了咬嘴唇。
一夜无梦。孙婧醒来以后,不禁生出一种自豪。
敢不接市长电话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吧,上级又怎么样,隔着好几个锅台呢。男人又怎么样,她又无求于他。自己干自己的工作,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两不相悦,两不相欠。
孙婧的这种自豪持续了没有一个小时。
早晨正要出门时,甘代远的电话又打进来。这一次,她不能不接了,没理由,也没道理。
“我是甘代远。”电话里传出平静的声音。
“您好甘市长。”孙婧的声音里没有点滴的感情色彩。
电话里出现了片刻哑默。孙婧想,甘代远一定在等他的解释,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接电话,又没有回电话,她偏不想解释。
“呵呵呵。”电话里传来甘代远的笑声。
“首长有什么指示,请吩咐就是。”孙婧说。
“吩咐谈不上。”甘代远说,“最近忙不忙啊?”
“不忙。”孙婧说,“我可不敢跟您说忙字。”
“不忙就好。”甘代远说,“要学会放手啊,这可是青春永驻的奥秘。”
孙婧说完不心就后悔了,立刻意识到,这是甘代远随口设下的一个圈套,他这是有事要说。
“下一周在西安有一个旅游行业年会,我准备带队去一下,在会上,我还要做一个主旨发言。”甘代远说。
甘市长果然直奔主题。他在挖坑,等待她跳下去,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是一个旅游行业年会,只要不出现意外,她一定会去。他明白无误地向她传达了一个信息,他们在那里可以见面。
“我恐怕去不了。”孙婧心里想,唇间却没有发出声音。
如果她这样对甘代远说,那就等于她告诉他,她不想和他见面。那样,就不单单是无理,而是无礼了。
“蓝河这边也在做准备。”孙婧说,“这边没有省城的规格高,可能是由主管领导带队。”
孙婧特意不说杨重的名字,她一直忌讳在甘代远面前提到杨重的名字,好像那样就是对他的一种不恭和不敬。尽管如此,孙婧并没有跳到甘代远挖好的坑里,她不知道他此时有何感受。
“有机会的时候,来省城做客吧。”甘代远说。
孙婧终于知道什么叫出尔反尔了,这位老领导真是太健忘了,这才几天啊,他就把拒绝见面的事全都忘了,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谢谢领导。”孙婧程式化地回答。
“对了,甘婷婷恋爱了。”甘代远的口气轻松了许多。
“是吗?”孙婧立刻放松了警戒,“对方在哪儿高就?”
“你知道的,就是财政厅金厅长的公子。”甘代远好像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
孙婧对甘婷婷不可谓不熟悉,但她总觉得有一点对不起这个有点潮、有点纯的干部子弟。如果不是她拆散了婷婷和那个黄头发的关系,她的婚恋可能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
甘代远能主动提起甘婷婷,对她是一种示好,但孙婧并不领情,她决定不参加今年的旅游行业年会,省得在那里遇到甘市长。
为了避免与甘代远相遇,孙婧决定不参加今年的旅游行业年会,但杨重届时将率团参会,而且已经与她打过招呼了,如果不去的话,没法向杨重交代。
年会一天天迫近,孙婧的心里也越来越焦躁,身为旅游局一局之长,不跟主管领导参加旅游行业年会,无论怎么说,都是个问题。
孙婧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向杨重请假。
向杨重请假可没这么简单,他会怎么想呢?肯定不会往好处想。如果杨重不给假,她还不得乖乖地跟着他去。如果她没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即使准了她的假,同时也就等于得罪了他。
孙婧给冬青打电话,和她约好晚上在美容院见。她发现,把冬青介绍给杨重,不仅能预防他的纠缠,还能在关键时刻起到逢凶化吉的作用。,!
孙婧的思绪,接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接吧,又的确有些过份,反正接与不接都不是最佳选项。
如果换一个角度,她是甘代远的话,会怎么想呢?肯定在等待她把电话打回去。
要不就给她回个话?就说自己刚才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
“不打,坚决不打。”孙婧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