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罗冷笑:“要不是考虑到这个,就杀了他了是吗?”
邢深听出她语气中的讥诮之意,面色一窘,岔开话题:“那倒也不至于。阿罗,你说……那个人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蚂蚱不攻击他呢?”
聂九罗也想不通:要说是蚂蚱老了、斗志渐退了,对付起炎拓来,可一点没手软啊;要说是那人身上带了什么克制地枭的利器,为什么厚此薄彼,不给炎拓也带一个呢。
她淡淡回了句:“不知道,问那个炎拓呗。”
邢深嗯了一声:“这小子嘴严,不过没关系……”
聂九罗心中一动,手电光微微上掠,笼住邢深的小半张脸。
他没戴墨镜,眼睛里一片漠然,毫无神采,嘴唇轻抿,唇角微微向下——印象中,邢深总是在笑的,笑得温柔和煦,很容易让人忽视他还有另一面。
上一次他出现这种表情,是在她发怒摔砸了塑像之后,那之后不久,他的眼睛就瞎了。
对自己都这么手狠的人,对别人,只会更残忍。
聂九罗手指微松,让那片光落到低处,说了句:“你们就是在这一块对上的是吗?我周围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四周”非常干净,除了车辙印和一双落下的童鞋之外,没什么新发现。
蚂蚱很想去把鞋穿上,但不敢,有聂九罗在的场合,还是紧挨着邢深站比较安全。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车声,救护车该从城里来,这方向是反的——聂九罗看了眼时间,蒋百川说过会迟她半个小时到,她跟司机约的也是半小时。
她把手电光调到强档,朝天划了两个圈,半为确认身份半为给出定位,过了会,不远处也打起朝天的电光,划了三个圈。
这叫“接二连三”,对上了,来的是蒋百川的人,两辆普拉多,一前一后,渐入视野。
聂九罗跟邢深交代:“我从南边走,我的车也快到了,车到之前,让他们别往南边去。”
这是不想跟闲杂人等打照面,邢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聂九罗原路返回,快到先前见到炎拓的那一处时,听到手机的持续嗡响。
她加快脚步,近前时不觉错愕。
炎拓居然不见了。
手机就
在脚边,她捡起了看,打电话的是个叫“熊黑”的,聂九罗略一迟疑,电话接通,送到耳边。
那头的熊黑暴跳,同时如释重负:“你丫肯接电话了?哪呢你在?我特么东头都转遍了。”
听不懂,也不便发声,聂九罗挂断电话,再一看来电记录,十九通未接电话,都是这个叫熊黑的人拨的。
她把手机关机,揣进兜里,循着血迹和断草的痕迹往前找:如果没外人帮忙,被蚂蚱伤过的人,走不远的。
果然,在离着原位置百多米的地方,她看到了炎拓,他蜷缩在地,呼吸急促,一直拿手去扒拉心口,然后踉踉跄跄,直起了身子向前,没走几步,又是双腿发软,滚倒在地,仰面朝着天大口呼吸。
聂九罗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
手电光太刺眼,炎拓被刺激得眼皮发抽,好在还认得出她,他抬起手,一把抓住她大衣的衣角:“聂小姐,我还有……要紧事做,不能出……出事。”
聂九罗拈起衣边一抽,就把炎拓的手给甩落了:“你不能出事,关我什么事。”
炎拓颅脑发胀,只觉得天晃地摇的:“你帮我……离开这里,你开……条件,我真的……不能再被板牙……关,关起来。”
他不蠢,聂九罗到了,远处又隐隐传来车声人声,这是板牙来人了。第一次落在这些人手里,他侥幸被救了;第二次,绝没有那么容易了,他也许会被关很久很久,年都不见天日,还可能会永远消失。
他不能出事,他们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聂九罗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