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路并不平稳。
植被匍匐的根茎渐渐地裸露在地表,这使得工藤新一每一步都十分艰难。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却十分坚定地遵循着那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声音一路向前。
穿过挂满红色浆果的森林,是一片黑潭。
潭水幽深,在黑暗中如同镜面反射着树上的红光。
一个披着袍子的人站在潭水边,他戴着帽兜,宽大的帽檐遮住他全部的面容,工藤新一只能看见隐约露出的面具边缘。
“我见过你。”
披着袍子的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和工藤新一刚才听见的一致,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工藤新一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么一看,你其实也挺可爱的。”
工藤新一脑中瞬间空白。
阴冷湿滑的感觉顺着对方的话语再度袭来,他打了个冷颤,皮肤表面浮起一片疙瘩。
对方一步步朝他靠近,戴着手套的右手向工藤新一伸去。
少年侦探想要避开,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他急忙垂下视线,才发现脚下树木的根茎不知不觉如同蛇向上蜿蜒,困住他所有的行动。
冰凉得不似真人的触感落在工藤新一新一的面颊上,随着对方的靠近,他也如同鲨鱼闻见了许多气味——
前一夜没有消化完的鱼类的呕吐物混合着刚刚剧烈运动完后汗味,像是数十年没有清理过的厨房的油腻和装满了鱼类和尸体的冷冻室的腥臭,这些恶劣的气味交织在一起,让工藤新一难以抑制的,本能地开始干呕。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对方收回手,他脚步轻快地向后跃开,身上的袍子在风中猎猎,只留下如同吟唱般的话语——
“在上弦月即将结束之际。”
……
“工藤?工藤你没事吧?工藤!”
工藤新一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惊醒,他翻身坐起,双眼在接触刺眼的日光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急促的敲门声还没有停止,工藤新一用了半分钟清醒,这才叫叫咧咧地起身去开门:“大清早的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他开门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不只是宫野志保,还有赤井秀一和安室透。
三人脸上均是惊惧与担忧,仿佛他再晚一会儿开门,他们就要考虑破门而入了。
工藤新一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你们三个怎么一起来了?昨天不是说十点见面的吗,现在才几点,你们不再多睡一会儿?”
看见他平安,三人终于松了口气,但听见他接下来的话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露出相似的神情。
“你是还没睡醒吗?”
宫野志保将手机屏幕对准他,露出上面的时间。
“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我做了个噩梦,”工藤新一露出懊恼的表情,明显知道自己理亏,连语气也软了许多,“你们等等我,我去换件衣服。”
他匆匆关门回屋,没看见其他三人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个视线。
生怕屋外的人久等,工藤新一可以说速战速决,梳洗完毕后几乎是从行李箱里随手抓了一件毛衣就往外走。
可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他又往屋里回看了一眼。
屋内的布局与入住那天比似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可又说不上来。或许是这两天发生了太多荒诞古怪的事情,让他一时间也无法判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工藤新一又迅速观察一次,确定没有过于明显的异常后,这才开门让屋外三人进来。
其他三人已经用过午饭,还给工藤新一带了些外卖。
四人一人一杯热咖啡,围着小圆桌开起了圆桌会议,而第一个议题就是:“先说说你昨晚做了什么梦吧。”
“难道你们也?”
三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工藤新一一听就知道大家这次骰运都不错。他们大致讲了下各自昨晚的梦,结果赤井秀一刚开了个头,安室透的脸色瞬间漆黑。
“所以昨晚就是你,骂了我两次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