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秦蝉的动作,陆知意立刻就恢复了活力,气得想和秦蝉打一架,这是什么不负责任的师父。
一连好几日,陆知意面对秦蝉时都没有好脸色,秦蝉又不是洛擎远,所以记仇的小世子好不容易才被哄好。
四月末,洛擎远已经能不用人扶着走一小段路。按照他恢复的速度,彻底痊愈也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这天,到了夜里,沉闷的钟声忽然自宫城处传来,陆知意从梦中惊醒。洛擎远下意识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怕,我在呢。”
他那天治伤时的情形还是吓到了陆知意,安抚做噩梦的陆知意,是他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
“擎远哥。”陆知意低声道,“祖母不在了。”
没一会,招福已经过来敲门,见到人后,还没等他开口,陆知意摆摆手,语气疲惫:“我知道了,备好车马,等我换好衣服就进宫。”
陆知意心里清楚,太后早就到了弥留之际,只是用最后一口气撑着,她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人和事。按她的年纪,寿终正寝,算是喜丧。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还是难以接受。
见陆知意半天系不好腰带,洛擎远走过去帮人弄好,抱了他一下:“在我面前不用藏着忍着,难过就哭出来。”
“祖母肯定不想看见我哭,她说我笑着最好看。”陆知意吸了下鼻子,眼眶泛红,“天还早,你别站在这里陪我吹冷风。”
“等白天,我就进宫看你。”
陆知意点点头:“那我进宫了,你回去休息吧。”
陆知意不在,洛擎远也睡不着,索性直接起来去花园中锻炼,之后就换了衣服进宫,他实在放心不下陆知意。
太后的灵堂上,洛擎远也不好有什么放肆的动作,只轻轻勾了下陆知意的手指。
因晏帝身体不好,荣王路上耽搁,还未归京,众皇子还需要为太后守灵三日,年纪小的陆怡除外。
夜里,灵堂里开始变得阴冷,烛火被风吹得来回摇晃。陆恪行与陆知意跪在最前面,身后,陆恒几个人被吓到了,直接将垫子挪到一起,离陆知意他们远了一点。
陆恪行朝旁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人很快送来暖手炉,递给了陆知意。
“我不用。”
“听话。”陆恪行低声道。
陆知意往陆恪行旁边移了移,将暖手炉分给他一半,因为挡着,身后几人并未发现。
直到三日后,陆知意他们才被允许走出灵堂,只有荣王还在那里跪着。这几日,他们只能够饮些热汤,所以各个都腿脚酸软,几乎需要被内侍扶着往外走。陆恪行两兄弟平日里会练武,身体不错,所以还算好的,至少能自己走出门。
陆恪行身为长子嫡孙,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只送了陆知意几步。离开前,陆知意塞给他一瓶药丸,是秦蝉前些日子送他的温补良药。另外两瓶,他塞给了荣王。
虽然还在办丧事,宫墙内依旧花团锦簇,陆知意却觉得这里像个吃人的牢笼,腐朽阴沉的气息遮住了满园颜色。风吹来一片乌云,细密的雨丝渐渐坠落,将花朵打得颤颤巍巍。
行至宫门外,各家主子都被下人接走,陆知意没看见荣王府的马车,却看见不远处洛擎远正撑伞等着他。陆知意小跑过去:“擎远哥,你怎么在这里?”
洛擎远雨伞偏向陆知意的方向,轻声道:“接你回家。”
“外面风大又下着雨,你腿还没好呢。”陆知意赶紧跟人进了马车。
“我又不是泥捏的,哪像你说的那么弱。”洛擎远无奈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色,还有闲工夫操心我。”
陆知意这才想起来,他已经三日未更衣,身上还带着香烛纸钱的味道:“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你这话问错了人,情人眼里出西施,无论什么样,你在我眼里都好看。”洛擎远把人揽进怀里,“先睡一会,接下来几天还有的折腾。”
“你就只有心疼我的时候才会说些好话哄人。”陆知意闭着眼喃喃道。
“其他时候我也……”洛擎远话还没说完,陆知意已经睡着。他抬手抚平陆知意眉间的褶皱后,点燃了马车中的安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