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还未答题,便已经有志得意满之人,如此喜形于色者落入百官眼中,陈庭齐直接抬手给其记了一笔。
如无意外,除非此人本次可以跻身三甲,否则便只能沦为末位了。
右相偏头看了一眼,但也没有多说,至于安王与平南侯二人那叫一个悠闲。
而这里头,最上心的不是陈庭齐,也不是右相,而是——左相。
左相近两年身子骨越来越差,但只要他在朝堂一日,便能压的右相不能再进一步。
但他终有老去之时,他更想在自己离去前,看着自己一心辅佐的圣上有贤才可用,奸佞尽除。
当然,左相没有说的是,他更想看看这位徐韶华是何许人也,右相那老狐狸能被他唬住,安王那笑面虎也能为其让步。
最重要的是,连圣上也对其连连称道,不过左相牢记景帝的话,一直并未亲自去见过徐韶华,这还是他头一次正大光明的看。
这会儿,考卷刚一发下,少年从容自若的拿起考题,垂眸细看,墨发半挽,那背脊上薄披的长发随清风一缕,轻轻摇曳,唯独少年那笔挺的背脊,不动如山。
左相一时也不由心中暗叹,行止有度,真君子也!
而此时,徐韶华的注意力早已经集中在考卷之上,殿试的考题只有一道,答卷字数限定在一千字内。
是以在看到考题之后,考生便需在心中对于破题、解题之法有所思量,其内容应答之上,也需要仔细斟酌审视,不可疏忽慢待,否则若因一字之差,而失了名次,那便是悔之晚矣。
但见那考卷之上,白纸黑字:
“制曰:朕德菲陋,缵绍丕图,恪守鸿业,业业矜矜,以期不坠先帝之志,然内忧通敌之臣,外患二国之攻……伫尔深谋,朕将亲览。”
这道策问,景帝只是将近年来国内发生的大事略略点出,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一则是原晏南巡抚梁向实通敌叛国之事,二则是傲舜与月以两国之战。
一为政务,二为军事,诸考生可以作答的点太多太多,但这里面对于诸人的取舍亦是重中之重。
毕竟,大多数学子对于军事来说,一窍不通,即便硬着头皮写下去,只怕也是纸上谈兵,最后反而落了一个虚浮无度的结局。
但若是谈及原晏南巡抚通敌叛国之事,便要对于此案从头到尾有所了解,这亦要求考生不是那等闭门造车之人,也要对时事政务有所了解,亦有自己的看法。
可以说,殿试这一题,看着简单容易,可每一个考生可以想到的破题之法,都对于他们有着极高的要求。
一旁观察众人的百官,这会儿虽不知考题如何,可是看着众人纷纷紧皱的眉头,也知道这次的考题并不简单。
本次殿试乃是景帝娶妻之后的首次殿试,由景帝自己全权出题、抽取,写了什么百官皆不知晓。
就连景帝,也是自己巡考之时,这才知道自己抽中的是哪道题目。
不过,景帝对于自己的现状十分了解,此届由自己亲自监考的考生,对于景帝来说,才是正经八百的天子门生,也是他未来的肱骨之臣。
只不过,现下对于景帝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那坐在最前面的少年。
景帝自首排而过,并未细看,只慢悠悠的在殿中走了一圈,可他这一走,却直接吓得一名考生直接一个哆嗦,毛笔在纸上拉长了一道。
那考生一时面色煞白,见景帝什么也没有说,这才从内侍手中取过了捡回的毛笔,舔了舔笔尖,这才继续作答。
而等景帝一圈转悠回来,这才装作不经意的路过徐韶华的考桌,抬眼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