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不愿她看见他这幅样子,可这叫他如何解释,翻滚的意欲几乎湮没了神智,少年徒然提高了嗓音,“合上眼睛,否则我不会帮你!”
宣宁何曾听过萧且随这样与她说话,委屈的泪水知怎么的就漫上来,她眼间微红,却连拭泪的力气也无,她嘀咕道,“你凶什么!我都这样惨了,你都不来帮帮我,那你帮我喊个人进来!”
萧且随无奈闭眼,“外边没有你的人,我们中计了,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他一手在自己腿上狠掐一把,一面又去揉酸痛不已的眼睛,憋着气说道,“有人算计你我,若是我猜想的不错,他是想毁了你的名声,顺势挑拨幽州与你阿兄的关系。”
下药之人如此歹毒,为离间他与承江王,竟要让李宣宁在完全清醒却又无力反抗的情形下生受这罪恶,他绝对不能这般伤害于她。
宣宁“啊”了一声,终于察觉到少年沙哑的嗓音与浑浊的眸色,她仔细去看他赤红的眼睛,绯红染在白皙的肤色,将他本就艳丽的姿仪称出妖冶的美感,他的目光专注得像潜伏的狼,被他盯着,好似落入了危险的征象,随时要被咬住脖颈,沦为拆吃入腹的猎物。
宣宁后知后觉地感觉心惊肉跳,想起前世福康之死,她咽了咽口水,问道,“阿随,你…刚才对我举着琉璃碎,你是想做什么?”
他又搓了一下眼睛,勉强笑了一声,“有人想毁我的清白,我当然要与她拼个玉碎瓦全!好了,这里不便多留,我先帮你把纱解开,出去后立即找人过来扶你,你且忍忍。”
她压在那纱上,若是要解开缠绕,势必会触碰到她的身体,他默了默,在地上摸到那柄破碎的琉璃柄,想要将那纱布割开,可他的眼前却越来越模糊,好几次都错手险些伤到她。
“萧且随!你是想和我‘玉碎瓦全’么?!快些呀!”宣宁闭着眼,任凭那少年倾在自己身旁拿着尖刃乱戳。
看不见的时候,其它感官就会更加敏感,儿郎炙热的气息渐渐靠近,他跪在一旁,带着一丝甜腻的酒气的沉重呼吸几乎直扑在她的敏锐的脖颈,宣宁痒得受不了,尽力地扭过脑袋,白皙美好的线条流畅,愈发像在引颈待戮。
玄色襕衫压住白裙衣摆,柔和的木樨与馥郁的茉香纠缠交叠,于晦暗中交融碰撞,朦胧扑朔的意欲腾然加倍奏效,少年一手撑在地上,停下了动作。
真该死!
“脖子好痒啊!你快些!”她悄悄睁眼,却见到那少年颈背紧绷,滚烫的汗珠浸满了额头,而他的眼睛再不复平时那般灼灼若耀,而是像一摊静水,波澜无惊。
他中药了!就像话本子上写的那样,卑鄙无耻的楚郢,定是识破了她与“她”的计谋!电光火石之中,宣宁想到了什么,她慌忙想喊李意如出来,可是菱镜破碎,她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反应。
“你喊她‘阿意’?!‘她’究竟是谁?”
宣宁急道,“你别管她是谁,她中过药,而后眼睛慢慢就看不见了,阿随,我猜测这事儿定是楚郢做的,他肯定是想靠拢三哥,所以才算计你我,怎么办…”
淄川王贪墨的证据都尽数握在承江王手中了,塌台倾覆只是迟早的事,萧且随合了合眼,安慰道,“别急,淄川王善疑贪婪,他的船就算能搭得上的,或许那天就翻了也未可知。且不说这些。你方才的意思是说,楚郢也给‘她’下过媚药?”
他果然是中药了!宣宁惊叹一声,大声道,“我说的‘怎么办’,不是说我们被算计怎么办,我是问你要是瞎了怎么办啊!?”
她这时最关心的竟是这个?萧且随霍然抬首,发顶正撞中她的下巴,小娘子板着脸色皱着眉头,水色满溢的眸中却似星河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