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川听罢,知晓此时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他本意要等承江王或者临汾王亲临再行事,可大夫一来,即刻就会发现他的锁链已解。
在吐蕃,身份再尊贵的女人也不过是男子的附属,不知眼前这个女人,在大魏究竟重几分几两?
甬道中忽然扬起一阵怪异的风,黑灰迷眼,李意如不过举袖捂住脸,下一刻却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扯进了怀中。
冰冷的袖箭横在脖颈间,男人手臂下落,径直搂在她腰上,伊川咧嘴对惊倒在地上的通事郎笑了笑,说道,“早闻长安这朵芙蓉花尊贵无双,不知够不够换本王一条命?喊人准备马匹、钱财和弓箭,否则咱们这位尊贵的公主小命休矣。”
【作者有话说】
周末可能会忙,不更吧,周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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胁迫
什么样的猎物能让雪山的雄鹰失去警惕呢,乖巧地配合,顺从地协同,再加上一些仓惶的失措?
此局何解?李意如垂眼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通事郎,捏住了衣摆,一言不发。
伊川赞布何能于吐蕃众王子中独掌权势?他自是血腥和暴力的集成者,只观他连皮带肉地把箭镞拔出来一声不吭,便可窥一斑。
“他在刑狱里有内应。”思及方才那个狱卒,宣宁恨得牙痒痒,闯下了大祸,灭顶的愧疚几乎令她窒息,只恨颈上的箭镞被男人握在手掌之中,否则她宁可自刎而死,也不愿受此胁迫。
“他说什么?”李意如有意颤着声调,可在伊川看不见的地方,两只眸子却清冷如山泉,深沉镇定,毫无波动。
通事郎结结巴巴地把伊川的意思传达了,李意如便道,“按他说的做。告诉他,万不可伤了我的命,更不可伤及无辜,否则他休想逃回吐蕃。”
“是。”通事郎迭声答应着,撑着手起身,仓促传达了公主的意思,转头就往外跑。
长长的甬道上响起脚步声,两个语言不通的人只得沉默下来。掌下的肌肤滑嫩柔白,伊川意在羞辱,收了她袖中的箭袋,又在她身上各处轻拍以确认无其他锐器。最后轻佻地在她深陷的腰窝抚了两遍,凑近了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她们虽听不懂,但这必定不会说什么好话。宣宁气极了,有意挣扎,可无名之力将她压制得死死的,她使不出力气,挣扎中红了眼圈,低声道,“李意如,你就这样惜命,还是你真的想和他回吐蕃去——”
李意如冷冷笑了一声,她不确定伊川此时是否听得懂一些只言片语,她转了语调,含糊说道,“你再使点劲儿吧,让他知晓你力气大不好控制,而大魏那位腿脚不便却又尊贵连城之人正与你有关,你猜他会如何做?”
宣宁闻言一惊,是了,他的锁链早就解了,若不是她来捣乱,只怕等阿兄来提审之时,他就打算胁承江王为质。
原来他一直打着这个主意!小娘子霎时撤了力气,脚下一软,歪歪斜斜地靠在身后的男人身上。
伊川哼笑了一声,手臂收力,带着她往怀里紧了紧。那日在九华山看着这小公主穿林射鹿,英姿神勇,实际上遇上点事儿便是小女子模样,瞧着她这样颤颤巍巍的,想来是害怕得紧了。
他将箭镞往掌心靠了靠,免得真伤了手下这娇嫩柔弱的猎物。
“李宣宁!”
飞翎卫一拥而入,萧且随见此场景几近目眦尽裂,昔年在肃州城外,他便是眼睁睁见着她自刎身亡,难道就算时光倒流,她亦无法摆脱这般命运?
原来一切有迹可循,此刻与昔年何其相似,朦胧的记忆随着识海无序的波浪冲刷,宣宁似乎回到了乌团密布的肃州城,黑云欲摧,大魏将士们甲胄上冷光闪熠,银鍪儿郎横枪立马,义无反顾向她而往。
宣宁颤了颤睫毛,心跳骤然失控,重来一世,她仍然这般莽撞,落到这个田地,实属她罪有应得。
可少年心伤欲绝的眼睛一瞬让她的如坠泥潭,紧绷的思绪溃不成军,“她”怎会认不出萧且随来,那分明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