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酒从晌午喝到现在,正是困倦的时候,闭着眼枕在椅圈上打盹。
甜酿听见动静全无,也慢慢从他身上起来,眨了眨眼,摇摇晃晃往外走。
他闭着眼唤住她:“替我倒盏茶来。”
甜酿顿了顿,依旧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回他:“没有茶。”
“就你煮的那壶。”他声音冷淡,挪到软榻去坐,“以前的茶是怎么煮的,都忘干净了?”
“忘了。”她俯身斟茶,语气平静,“我不煮茶,曲池也不煮。”
施少连半坐在榻上,掀开眼帘,吐了口酒气,绷紧了下颌。
她把茶盏递给他。
他也不肯接,只是手臂撑在榻沿,两腿随意搭着,姿势慵懒,长睫低垂,扯了扯衣袍领口,透一点凉风舒缓炽热身体,而后抬起那双幽暗潋滟的眼,眉梢仍是一点微红,像从女人身上不经意沾的一点胭脂,目光灼灼盯着她。
“递过来。”
酒喝得微醺,有丝快活的兴味,只是他心上何时快活过,身上也从来受着煎熬,看她温顺弯下身体,把茶盏递过来,这才略微好受些,头颅倾前,抿了一点苦茶,嗅到她身上的甜香。
“身上干净了?”他挑眉问她。
甜酿点点头。
他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换了姿势,手肘半撑着身体,屈膝支起长腿,整个人也顺着后倒,露出一点风流写意的散漫,也顺带着把她轻轻一搂,手掌抚在她后颈。
甜酿被他的掌里顺带着往前,半扑在他身上。
他身上有清冽的酒香,混合着女人的脂粉味,还有一点苦茶的味道,是混沌又有些侵略的气息,不纯粹,却勾人。
施少连的掌落在她雪白纤细的颈项上,掌心生烫,力道却不容忽略,不许她动弹半分。
他目光幽深,眼神尖锐,像想刺穿她的皮肉,钻入她的骨髓,从她身体里破出去。
“刚才怕了?”男人的声音极轻飘,薄唇几未蠕动,像是从心底直透出的呓语,腔调平淡,却能听出几分冷酷。
她不说话,极力抑制自己的神情和动作。
隔厢的声响轻轻荡漾在耳边,那是声色放纵的龌龊,这里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摁在她后颈的手轻轻摩挲着滑腻的肌肤,掌沿轻轻施力,带着她低头。
甜酿抬眼看了他一眼,看见他潋滟眸光中的炙热,看见他眉尾几欲穿透肌肤的红泽,薄唇上沾的一点水光,心领神会,低头抽手解开他的衣带。
起初他的姿势还是懒散的,某一个瞬间,胸膛逸出一声轻哼,身体瞬间如拉开的弓,满弦提箭。
男人成熟又温润的脸庞半仰着,眉头也轻轻拧紧,艳眼轻阖,薄唇启张,缓缓吐出满腔浓郁急躁的酒气,仰着一段清瘦的颈,皮肉下浮凸的颈结来回滚动。
以前只是欢浓时的情趣,浅尝辄止,那时候她也青涩,磕磕绊绊,尝不到十分好处,偶然为之。
男人捏着手掌下的细颈,半阖着眼,轻轻抽气,皮肉激灵。
甜酿剧烈呛咳两声,满脸潮红,抽出袖内的帕子,去饮旁侧搁的苦茶。
他胸膛起伏,目光灼灼盯着她,不许她碰旁的东西,身体迎上去,掐住她的下颌就要吻她红艳饱满的唇。
她嘴里的味道合该就是他的,什么都要是他的,他也要她清楚记住。
甜酿偏首,身体往后一撤,这吻就落空,只有她鬓边散乱的发拂过他的唇。
施少连收敛起脸上的神色,慢慢抿唇,看她气息不宁,将茶水一饮而尽。
“刚才也看见了,不是伺候我,就是伺候别的男人。”他酒意清醒了大半,恢复了冷清,“我房里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