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嗫啜回道:“杰克,我只是一个稽查司的司长,我必须执行上司的命令,我……”
罗猎冷笑着打断了胡安的解释,道:“你没有说实话,胡安,你在撒谎,而我,最反感被别人欺骗,这等同于被人欺负。”
胡安托马斯已然认出了罗猎便是八个月前在火车上将劫匪一刀毙命的那个马戏团小英雄诺力,一个刚满十八岁就敢杀人的年轻人比起四十岁的煞星杰克来说更让胡安感觉到恐惧,只因为年轻人更容易冲动,一言不合就会出手伤人,至于后果,根本不会考虑。
“诺力,请听我解释……”胡安下意识地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
罗猎道:“你不用解释什么,你若是真把汤姆和杰克当做朋友的话,你可以推诿掉这次任务,实在推诿不掉,你也可以找到机会提前通知汤姆或是杰克一声,但你什么都没做,这只能说明,你胡安托马斯先生也是这事件的主谋。”
董彪呵呵笑道:“胡安,你不要存在侥幸心理,以为汤姆和我已经是事业有成,不敢再做出冒险的事情来。好吧,即便你这种思想能够站得住脚,可是,你面前的这位斩杀火车劫匪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的诺力可不一样,他学习飞刀的目的并不是站在马戏团的舞台上进行表演,他的飞刀只喜欢割断别人的脖子,而且,他杀人的时候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就算你躲在办公室中,他都一样能让你的脖子裂开那么大的一道口子,胡安,你想不想试上一试呢?”
董彪调侃戏谑之时,那胡安托马斯已然连着打了数个冷颤。接手这项任务的时候,胡安托马斯就反复掂量过其后果,他最终以为,只要手中掌握了曹滨,那么,董彪必然不敢轻举妄动,而最终,联邦税务局并不打算将曹滨在监狱中关多久,等到将曹滨放出来的时候,多说几句好话,然后将责任推到身负的岗位职责上去,事情便可以完全摆平。
可他真没想到,一早办的案,到了当天的晚上,那董彪便找上了门来。如此态度只能说明,他们已然是破釜沉舟下定了决心。
“好吧,杰克,诺力,我坦白,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收了局长的一大笔钱。”胡安托马斯轻叹一声,终于说出了实话。
董彪轻蔑一笑,道:“你们局长?斯特恩?那个糟老头子吃了豹子胆了么?”
胡安又是一声轻叹,道:“杰克,请你原谅,我和斯特恩先生同时遭受到了陌生人的威胁,我们不得不这样做,不然的话,我们自己的生命,以及我们家人的生命,都将得不到保证。”
董彪暴喝道:“放屁!你他妈得罪了我杰克,生命就能得到保证了?你家人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证了?”
胡安道:“对不起,杰克,我们确实不想得罪你,可是,斯特恩先生的家人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上,我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他们还说了,等汤姆入狱后,就会找机会干掉你,可我和斯特恩先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我恳请了卡尔斯托克顿警司,限制了你的外出。”
董彪冷笑道:“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的良苦用心了,是吗?”
胡安叹道:“杰克,我们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们会照顾好汤姆,等他们释放了斯特恩先生的家人,我们就会向汤姆赔礼道歉,并将他亲自送回你们安良堂。”
罗猎质问道:“你一口一个他们,这个他们究竟是谁?长什么样?从哪儿来?”
胡安嗫啜道:“这个,这个,我们并不清楚。”
董彪和罗猎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会心地点了点头。胡安托马斯的迟疑只能说明那个他们很有来头,绝非是一般势力,不然的话,他们理应采取的处理方式是联合警察局先把人质救出来,而警察局已然参与到此案当中,并且顺从了对方的意愿,那么只能说明对方的来头是税务局和警察局都不敢得罪的。
罗猎再次亮出了飞刀,冷笑道:“你若是真不知道也就罢了,但若是知而不说,那我也只能表示遗憾。”
胡安胆怯地看了眼罗猎,再看了眼董彪,深吸了口气,再发出一声长长叹息,道:“好吧,我说,他们是从纽约来的联邦缉毒署探员,他们说,你们安良堂参与到了一起烟土走私案中,让我们协助他们的调查,如果我们不答应,就揭露我们跟安良堂的不法往来,并会将我们投进监狱。杰克,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他们手段极为恶劣,真的控制了斯特恩先生的家人。”,!
sp;罗猎已然将车子驶上了道路,朝着神学院的方向而去。“我改变主意了,西蒙,你看他们的状态,显然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就像是来金山旅游一般。当然,他们不可能是真的游客,我想,他们应该是在等人,或者是在等机会。不管他们是在等什么,只要他们不着急,我们也不用着急,滨哥早就说过,这是一场耐心的比拼,谁沉不住气,谁就有可能输掉这场比拼。”
西蒙神父回道:“好吧,诺力,你总是能轻易地说服我。不过,我还是要指出你的一个错误判断,汤姆他被税务局和警察局的人抓走了,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我要说的是,这个背后指使绝不是马菲亚。他们,没这个脑子!”
罗猎不肯轻易认错,反驳道:“可他们的身旁有个汉斯,西蒙,汉斯是个华人,一定有着这方面的智谋。”
西蒙神父叹道:“你可以怀疑汉斯,但马菲亚绝对不会参与其中。他们从西西里远渡重洋来到美利坚合众国的时候就定下了规矩,绝不会冒犯联邦政府的任何一个机构。而在金山想扳倒汤姆,重金贿赂显然达不到目的,能达到目的的手段只有一个……”
罗猎接道:“暴力要挟!”
西蒙神父道:“没错,只有暴力要挟。这违反了马菲亚的原则,但凡触动原则的成员,等同于背叛马菲亚。”
西蒙神父说的如此笃定,罗猎也不能不信,可是,那幕后指使不是马菲亚又会是谁呢?偌大一个问号,使得罗猎不由地降低了车速。
西蒙神父并未觉察到罗猎的心思,接着说道:“其实,想查明汤姆被捕的真实原因很简单……”
罗猎下意识地一脚踩死了刹车,将西蒙神父的话晃断在了一半。“西蒙,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西蒙神父扶正了用来伪装斯文的金丝边眼睛,无奈地笑了一下,道:“用同样的手段自下往上追问上去,我估计,你最多追问四个人便可以得知真相。”
罗猎不禁愣住了。西蒙提供的这个办法实过简单,且略显粗暴,但认真思考后,却感觉应该是非常有效。罗猎在心中不禁感慨,这世上有很多事情看上去很是复杂,你越是深入,便越是感觉错综复杂,但若是退后两步,以最简单的思维方式来应对的话,往往会得到一个不过如此的结果。
“谢谢你,西蒙。”罗猎重新发动了汽车,心中有了方向,脚下的油门也感觉顺滑了许多。
将西蒙神父送到了神学院,罗猎随即驾车回到了堂口。堂口大门处仍旧有警察在看守,但看其神态,却甚是别扭,有些气愤,更有些无奈,甚至还能看出些许恐惧。再看院内,董彪正扛着他那杆毛瑟98步枪走来走去,还不时放上一枪。
罗猎驶进了大门,按起了喇叭,董彪听到了,放下长枪,立在路旁,等着了罗猎。
“彪哥,你这是干嘛呢?用步枪打鸟?那鸟还不被子弹给打爆了?”罗猎停好了车,跳了下来,跟董彪开了个玩笑。
董彪没好气道:“老子想到门口的那几根木头橛子心中就烦,打几枪解解闷,顺便吓唬吓唬那几个吃狗屎长大的玩意。”
罗猎笑道:“你也真是,跟他们置什么气?他们配吗?”
董彪叹道:“你是没体会过失去自由的那种滋味啊!”
罗猎撇嘴不屑道:“谁说的?五年多前,我刚到金山,不就被抓起来了么?那一次,我可是被关在海关警署的监牢中啊,比起你来,不是更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