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得太不像是一个女人了,也难怪人家汤姆一个礼拜都不搭理自己。
海伦暗自下定了决心,等这场大雪过去之后,她一定要拿出一整天的时间,去逛逛街,把一个女人应该拥有的各种化妆品全都买回来,还要再给自己买几件最为时尚的衣服,如果时间来得及,还要去一趟理发店,好好地把自己的头发打理一下。
梳妆打扮过后,也换好了衣服,海伦准备出门的时候再看了一眼闹钟,心中顿时慌乱起来。没怎么注意,那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匆匆忙忙出了门,来到了街上,海伦的心情更加慌乱,纷扬大雪中,街上连一辆汽车的影子都看不到,就更不用说能不能搭上计程车了。
再大的困难也不能退缩!
九年的记者生涯成就了海伦倔强的性格,她围紧了围巾,冒着风雪,向着唐人街的方向迈开了艰难的,但同时也是坚定的步伐。
安良堂二楼的书房中,董彪往壁炉中添加了木炭,木炭稍微有些潮湿,遇到了火焰,发出了痛并快乐的哔剥声。一瓶酒已经见了瓶底,七百五十毫升的白兰地被董彪喝去了三分之二,而仅仅喝掉了三分之一的曹滨却显得酒意要比董彪还要强烈,仰躺在沙发上,双眼迷离地似乎已经睁不开了。
“阿彪,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怂啊?”酒意十足的曹滨说起话来还算是清晰。
董彪添完了木炭,回到了沙发上坐定,点了支烟,笑道:“你不是有点怂,滨哥,你是非常怂!这要换了我阿彪遇上了动心的女人,我才不会管她喜不喜欢我,我直接就把她弄上了床再说。”
曹滨叹道:“你是流氓,谁敢跟你比啊!”
董彪起身去了书柜,找到了曹滨的雪茄盒,拿出了一根雪茄,走回来,点了上火,递给了曹滨,道:“你是流氓的大哥,只有你不想做的事,哪有你不敢做的事?”
曹滨接过点了火的雪茄,抽了两口,依旧仰躺着,呆望着天花板,道:“你错了,阿彪,我不敢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董彪笑道:“比如说,你现在就不敢爬起来再跟我喝上一瓶。”
曹滨突然坐起身来,迷离的眼神倏地一下凛冽起来,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董彪乐道:“哟呵,好久没见到你能被激将到了。”
曹滨却忽地叹了口气,重新瘫了下去,道:“算喽,菜都冷了,再喝下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董彪叹道:“菜冷了可以再去热,吃完了可以再去做,可要是心冷了,就很难再热起来,要是人没了,更别想追回来,滨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呢?”
曹滨茫然点头,道:“对,当然对,你董大彪说的话,能不对吗?”
董彪苦笑道:“可你却放任那颗心冷了下去?看着那个人消失在你的视线中?”
曹滨尽显颓态道:“那你说,我能怎样?厚着脸皮去找她?像个十几二十岁的毛孩子一样去跟她解释请求原谅?还要我像只苍蝇一般围着她嗡嗡转?”
董彪肃容回道:“你用错词了,滨哥,海伦是一朵花,是金山乃至整个美利坚唯一一朵能被你所欣赏的花,不是一坨牛粪,苍蝇只会围着牛粪转,是嗅不到花香的。”
曹滨再次坐起身来,怒瞪着董彪,长了几下嘴,却没能说出话来,终究是一声无奈的笑。
董彪看了眼墙上的壁钟,道:“五点半了,滨哥,既然你不愿再喝了,那你就休息一会吧,我出去转转看看,等到七点钟的时候,再回来陪你说话。”
曹滨仰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待董彪刚把房门拉开的时候,曹滨忽地坐起身来,喝道:“你等会!”
董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你还有什么吩咐?”
曹滨锁着眉头,凝视着董彪,沉吟道:“你有事瞒着我!”
董彪耸了下肩,哼笑道:“我可全都招供了哦,哪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
曹滨微微摇头,道:“平时没事的时候,你从来不会关心时间,而一旦当你关注时间的时候,就表明你肯定有事。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二十好几年的兄弟,而且始终处在并肩战斗的状态,彼此之间已经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可以说,这兄弟二人对对方的了解甚至要超过了对自己的了解。
董彪自知出了破绽,是怎么也瞒不下去了,只好坦白交代道:“七点钟,我跟海伦约好了七点钟,我要去堂口的大门处等着她,然后将她带进你的书房。”
曹滨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先是愣了会,然后冲到了窗前,揭开了窗帘,不由得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凌空虚点了董彪几下,气道:“你啊,糊涂啊!”
董彪困惑道:“我怎么就糊涂了呢?滨哥,我觉得在感情的问题上,你还不如人家海伦勇敢呢!你……”
曹滨打断了董彪的嚷嚷,手指窗外,道:“这么大的雪,海伦能叫得到车吗?就算叫到了,那车能开得动吗?”
董彪愣住了,嗫啜道:“我中午跟她约定的时候,雪已经停住了……”
曹滨摇了摇头,道:“海伦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她既然承诺了要过来,那么就算天气再怎么恶劣,她也一定会来,可这雪下得那么大,她怎么来啊!”
董彪道:“我去接她。”
曹滨喝道:“你站住!要去,也该是我去!”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片片冰冷的雪花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了一片朦胧之中,路上的积雪至少有一英尺厚,一脚踩下去,脚脖子都不见了影子。海伦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跋涉,寒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冰冷的雪花总是往她的脖子里钻,似乎也想寻找到一个温暖的落脚点。幸亏这是在城市中,若是换到了田野上,非得迷失了方向不成。
路上没见到一辆车,起初还能偶见到一两个行人,但走了一段路程后,便再也见不到一个行人了。道路两侧的商铺全都打了烊,又因尚不到法定的点亮路灯的时间,因而,整条马路上,视线所至,见不到星点灯光。
六英里的路程,海伦才走完了六分之一,却已是精疲力尽。
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