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猎道:“你放心,大伟哥,安良堂不会倒,滨哥彪哥依旧在,我罗猎不单要救出滨哥,还要手刃了那几个洋人王八蛋。”
孙大伟苦笑两声,道:“救?怎么救?连彪哥都想不出该怎么扳倒那些洋人,等在法庭上坐实了暴乱的罪名,那彪哥也只能是离开金山啊!”
老孙头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们哥俩就不要争辩了,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大伟啊,你就带着小猎子去看看那头犟驴去吧。”
穿街走巷,孙大伟带着罗猎避开了街上的值班警察的岗哨,来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院落后门,两扇破旧的门板上挂着一只生满了铁锈的锁,罗猎还以为孙大伟带了钥匙,却没想到,他却是直接推开了那两扇门板。
进到了院子中,孙大伟再翻过了一堵院墙,来到了另一个几乎像是废墟一般的院落。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以那洋人的智商,怎么也想不到董彪居然藏在了案发地点。
“这儿不是春嫂的家么?彪哥不就是在这儿闷杀的那个杀手么?”罗猎悄声问了两句,却不等孙大伟有所回应,接着叹道:“彪哥还是有那么两把刷子哩!”
院落中的正屋被炸榻了一个角,另一侧的卧房却是安然无恙,董彪便躺在了那间卧房中的一张大床上,床边安放着一张躺椅,躺椅上躺着了一个中年男人。
“吕尧哥?你在啊!”罗猎进到了屋中,先跟吕尧打了声招呼。
吕尧坐起身来,指了指董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刚睡着,让他多睡会,咱们出去说话。”
床上躺着的董彪却咳了一声,道:“老吕,你安的是什么心?不是说好了等着罗猎那小子的吗?”
罗猎赶紧来到了床边,将董彪搀扶起来,靠在了床头上。“彪哥,你还好吧?”
董彪轻松笑道:“死是死不了,但瘸却是躲不掉了。”
吕尧喝道:“你胡说些什么呀?我去问过安东尼医生了,他说只要你能按他的办法进行康复训练,那条腿的功能还是能够恢复的。”
董彪咧嘴笑道:“瘸了一条腿也没多大关系,只要中间那条还能用就够了,男人嘛,不就是靠着中间那条腿活着的吗?”
吕尧气得转过去了头,不愿再搭理他。
罗猎看到了床头柜上摆着的香烟和火柴,立马抽出了一支,放到了董彪的嘴巴里,然后又为董彪划着了火柴点上了烟。
董彪抽着烟,赞道:“还是我兄弟心疼我,死老驴就知道管着我,不让这,不让那,我就纳闷了,多抽两支烟能死人吗?”
吕尧听着董彪的唠叨显得心烦,干脆走出了房间。
“滨哥被埃斯顿给抓进警察局了?”屋里就剩下了董彪罗猎二人,那董彪终于收起了笑,说起了正经事。
罗猎点了点头,道:“海伦说,埃斯顿抢在了她找金山邮报之前开了新闻发布会,既然消息传开了,我想滨哥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董彪点头叹道:“幸亏有海伦,不然的话,以滨哥的个性,非得带着弟兄们跟库柏那狗ri的血拼一场不可。”
罗猎道:“你给我发电报要我回来,是因为海伦跟滨哥的事情吗?”
董彪道:“滨哥要接着向海伦求婚的机会,将各帮各派都请到堂口来,顺便再弄个金盆洗手隐退江湖的仪式,对了,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呢,你小子跟赵大明跑去那什么鸟玩意岛的干嘛去了?”
罗猎道:“有个参议院议员,叫亚当布雷森,她女儿被骗到加勒比海的文森特岛上去了,布雷森求到了总堂主,总堂主把任务交代给了大明哥,大明哥没把握,就把我给带上了。”
董彪道:“亚当布雷森?就是那个正在竞选加州州长的那位议员么?”
罗猎点头应道:“没错,就是他。他欠了我一个人情,可能对救出滨哥会有帮助。”
董彪苦笑道:“能帮助个逑啊?库柏那个狗娘养的,设下的毒计也忒他妈毒辣了,暴乱罪?那可是要上绞刑架的,哪是谁谁谁打声招呼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呢?”
罗猎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我就不相信,库柏埃斯顿他们就能把事情做到了毫无破绽么?”
董彪撇了嘴,道:“我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三天的时间里,我怎么也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破绽可以被突破,罗猎,彪哥想好了,等彪哥的养好了腿,咱们一块将滨哥从监狱里救出来,再干掉那三个混账玩意,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然后从此浪迹天涯!”
罗猎深吸了口气,道:“你觉得我会同意你的想法么?”
董彪愣了下,唉声叹气摇头道:“看你这副小样,肯定是不同意喽!”
罗猎笑道:“你可不能冲动!彪哥,安良堂不能倒下,你和滨哥也不能离开金山,唐人街上还有十好几万华人劳工等着你和滨哥的庇佑呢!”
董彪长叹一声,抽着烟,低头不语。
罗猎接道:“他们聪明就聪明在他们将鸦片的案子跟你带着弟兄们扔手雷的案子完全割裂开了,而在所谓制造暴乱的案子上,他们完全占据了上风,我想,那个潜入到这个院子中的杀手不管有没有被你干掉,都一样会从这个世上蒸发掉,而那个杀手,却是能证明咱们并非是制造暴乱的唯一证据,所以,你才会感到绝望。不过啊,彪哥,咱们要是能将鸦片案和暴乱案两件事再粘连起来的话,或许事情会有转机的。”
董彪安静地听着,以至于烟灰落在了身上都全然不知。“那个黑皮夹克肯定被老子干掉了,这一点,毋庸置疑。”董彪笃定说道:“你是不知道,你彪哥打出那一枪的时候,手感有多好!”
罗猎为董彪拂去了身上的烟灰,并接过董彪手中的烟头,在地上碾灭了,道:“彪哥,跟我说说整件事的过程吧,我需要知道每一个细节,海伦只能说了个大概,那是远远不够的。”
董彪不便翻身动弹,便向罗猎勾了勾手,再要了一支香烟,边抽边将整件事从头到尾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差不多,就这些了,应该没什么遗漏了。”
罗猎没有吭声,而是闭上了双眼,他在快速地将董彪讲述的这些事情在脑子里重新梳理一遍,以期能够从中发掘点什么有用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