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在依依惜别,那边早已经带着柳锦书回来了的百里谦也在和俪娘说话。
“怜姨,你真的不和我们回长安吗?”百里谦道:“我已经派人将耶娘和可姨的尸骨送去长安,只等圣人沉冤昭雪的圣旨一下,便将他们送去岐州入土,你何不跟我们一道?”
“不了,阿郎与娘子,还有阿姐有你便够了,我大半辈子都在江南,住惯了这里,委实不想走了。”俪娘子的眼神落在他和柳锦书身上,欣慰地笑笑,“你们两个要好好的,你们幸福我便知足了。”
“怜姨!”柳锦书拉过俪娘子的手,“随我们一起走吧,你还年轻,有大把的韶华可度,何必在此孤单一人?”
与前段时间相比,柳锦书消瘦了不少,但她的脸色却更显精神了,隐隐约约染上了几分英气,和之前那个像弱柳扶风的小娘子相比,此时的她显的格外神采飞扬。
这一段经历成长的人又何止桑榆一人,崔叙、百里谦、柳锦书等人谁不沉稳了许多,连活泼的周良才在听说了娄大之事后,都主动地担负起了守卫的指责,他要替娄大的那份一起做好。
其余的侍卫皆是如此,大理寺永远不会是一个人的大理寺,娄大筑起了大理寺的魂,那他们就做那支撑起来的骨。
“莫要劝了。”俪娘子心意已决,“咱们不都是说好的吗?有空你们可以来江南看我,我也可以去长安找你们,又不是
不再见面了。”
“可是……”柳锦书还想再劝。
百里谦揽过她的肩,“好了,随怜姨去吧,长安未必是个好地方。”
长安有太多的回忆,他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自己从那些熟悉的地方走出来,俪娘不愿意回去,也许是不想睹物伤人。
百里谦都这么说,柳锦书也不好再开口,只能拉着俪娘反复叮嘱强调,说是等她和百里谦成婚的时候,一定要去长安。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含羞带涩,眉眼之间都要红透了,这般小女儿的作态,叫俪娘看的心生爱怜,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像她这样羞赧的女子,每次提起成婚一事,都叫她面染红霞。
如今斯人已逝,而她则要带着她的那份一起活下去,这一次,她会为她们姐妹而活。
这边惜别之情在弥漫,另一边的气氛却有些沉重。
一群人被五花大绑送上了大船,侍卫们呵斥他们快些走,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晏奎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走到船上的时候,他似乎是心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码头。
“愣什么!赶紧走!”侍卫推搡了一下他,晏奎脚步一顿,失落的转过身,踉跄着走了进去,船舱的门缓缓关上,他苦笑一声,颓丧地合上眼,他在期望什么呢?
微生月不可能会原谅他,他终究要为自己所犯之事付出代价。
码头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藏在硕大的木箱之后,微生月见船舱关闭,默默地垂下脑袋
,方才他见到晏奎被推了一下,他心里也跟着抖了抖。
船舱又黑又暗,也不知道自己花去的银钱能不能叫晏奎好过些,其实他知道可能性很低,那些侍卫都是面恶心狠的,怎么会对一个犯人慈悲心肠?晏奎兄怕是要吃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