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她问向坐在案牍之后的蛇王,“您知道丹尹在哪儿么?”
蛇王搁下笔,“怎么突然提起他来?”
“感觉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了。”茯芍说。
“他在宫里不安分,我派他去前线督军。”
“玖偣的仗不是已经打完了吗?”
“大战告捷,可小乱未平。”陌奚思忖道,“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再有两三个月,大军便会班师回城。丹尹此次去交接,一是让他在外面发泄精力,省得天天折腾宫里,一来也是把在外的一些将军换回来,他们都离家许久了。”
“军队要回来了?”茯芍很感兴趣,“我还没有见过蛇族的将军,我们有多少将军?”
“各部参将、各骑校尉,林林总总的少说也千,可介绍不过来。”陌奚笑道,“我猜,卿想问的是顶层的那一批。”
茯芍点头,“最厉害的是谁?”
“尺短寸长,谈不上谁最厉害。”陌奚说着,还是给她介绍道,“淮溢有五位上将军,两位大公镇守地方,一位于五年前告老。这次领兵的两位上将军,一位是三千九百年修为的乌蛇,一位是三千年五百年修为的血雀。”
“这两位都和卿年龄相仿,乌蛇应该要大你一些。”
“乌蛇、血雀……”茯芍猛地抬头,“血雀就是找到这张玉榻的妖?”
陌奚颔首,“正是。他们一族在寻找宝石方面有极高的天赋。”
灵玉内质是玉,表面却有宝石的火彩,因此被血雀找到。
“这么好的灵玉,他为什么不自己吸收或者卖掉呢?”茯芍不解。如果她找到了这么一块玉,是绝对不会拱手送出去的。
陌奚道,“他的修为早就撑满了,至于卖……比起钱,那时的他更需要一个靠山。”
茯芍不明白,“鸟雀的靠山为什么会找到我们头上?”
“我们”一词取悦了陌奚,他道,“因为,他是逃犯。禽中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陌奚简单和茯芍说明了血雀的来历。
血雀本是南方安岭的小王子,一千年前因杀死自己的王兄而被新王通缉,逃命来到了邻国淮溢。
为了躲避新王的追杀,他不得已投靠陌奚,那张玉榻便是他投诚所献的诚意之一。
“他杀的是自己的哥哥,又不是新王,为什么新王要杀他?”茯芍听糊涂了。
“这就无从得知了。”陌奚说,“新王是他们的长兄,或许是因为新王和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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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的那位王子私交甚好(),想为弟弟报仇;又或者是因为血雀的能力太过出众?[((),新王便随便扯了个借口以除掉他。”
茯芍听懂了陌奚的暗示。
“真是家门不幸。”她唏嘘道,“本是同胞兄弟,却生生把他推向了敌国、成为了敌国的战力。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甄选我孩子的父亲,绝不能教出兄弟阋墙的小蛇来。”
“后天管教自然重要,”陌奚微笑,“可有些东西生而有之。一条疯癫暴躁的雄蛇,生出的后代也难睿智稳重。”
“说的也是。”茯芍认同地颔首,“孩子的父亲一定得温柔细心一点儿才行。只是外面的雄蛇似乎都对小蛇很不上心,也不知道哪里有稳重可靠的雄蛇能和我作伴侣。”
茯芍发愁了一会儿,接着又问:“那么,那位乌蛇上将呢?”
陌奚和她对视着,噙着温柔如水的笑。
茯芍眨巴了下眼睛:“王,您怎么不说话?”
“温柔细心”“稳重可靠”的雄蛇暗叹一声,别过头去,“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他曾对茯芍父亲以命护蛋的举动嗤之以鼻,觉得愚蠢至极,如今却是有些了悟。
黄玉一族的雌蛇极其看重后代,将“照顾后代”这一能力列位择偶的首要考量,长此以往,“照顾后代”这一想法,自然也会根深蒂固至黄玉雄蛇脑海当中。
和外面将“资源”、“外貌”当做求偶资本的雄蛇一样,“保护蛇蛋”也不过是黄玉雄蛇们的一种刻入本能的求偶手段罢了。
莫说是在这一思想氛围中长大的黄玉雄蛇们,即便是他——一条根本不在乎蛇崽的外乡蛇,在意识到茯芍看重照顾后代的能力时,也会生出扮演“好父亲”的想法。
茯芍疑惑地看着他,陌奚略过她眼中的好奇,往下聊起了乌蛇。
“乌蛇,卫戕。”他道出了那条蛇的名字,“倒也没什么可说的,无毒的黑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