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见他神色,便觉得不妙,忙道,“若是要我写成你那样,这根本不可能吧,我的手……我的手前些日子扭伤了,疼得厉害,能写成这样不错了。”
池京禧讥诮道,“方才你端着砚台吃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觉得手疼?”
闻砚桐嘟囔,“这疼是间歇性的嘛。”
池京禧大概是觉得她烦了,没再理会。闻砚桐拧着眉,苦大仇深的继续写字。
再抄一遍就比方才用的时间短了不少,且看起来要比上一张要更整齐了。至少在闻砚桐眼里是这样的。
她再次将纸递给池京禧,巴巴的看着。
池京禧漂亮的双眸里尽是嘲意,“你到底知不知道横撇竖勾怎么写?”
“我要是知道,我不就能写出来了吗?”闻砚桐碎碎念。
池京禧不跟她废话,“重写。”
闻砚桐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忙把纸拿了回来,暗道今天这一页是翻不过去了。
她慢吞吞的拿起笔,朝池京禧那看了看。池京禧做起事来相当认真,至少现在就是这样,他坐得很直,脊背笔挺,不像当代人那样一坐下就驼着背。
坐直的身体一眼就让人觉得充满朝气和蓬勃的力量,更显端庄。闻砚桐下意识模仿他,挺直了腰板。
他手边已经放了一沓抄好的纸,上面的字体整齐又分明,不像她的,写出来之后撇捺都糊成一团。
闻砚桐低头看看手边的书,忽而有了别的念头。她往前凑了凑,轻声说,“小侯爷,我能不能用你写的来练字?”
池京禧连眼皮都懒得掀,“滚开。”
“好叭。”闻砚桐缩回脖子。低头写了几个字之后发现池京禧好像并没有方才的话生气,不由胆子又大了些。
“小侯爷,你这字写的真好看,”闻砚桐张口便是彩虹屁,语气很是认真,“我活那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谁的字比得过你,我不想练楷体,我想仿着你的写。”
池京禧没有搭理。
闻砚桐接着道,“我这话都是真心的!你手边写了那么多张,就分给我一张吧。”
仍是没反应。闻砚桐等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着伸手,警惕的向他手边的纸摸去,“那我就……拿一张了啊。”
闻砚桐的动作很慢,就怕池京禧突然打她手时以便于闪躲,但是她却用这样慢的动作真的拿回来一张纸。
池京禧默认了她的行为!
闻砚桐乐得想扭段秧歌庆祝。她将纸放在手边抚平,仔仔细细看着池京禧落下的每一笔,然后尝试这模仿写出。
比起正楷,闻砚桐更喜欢池京禧写的字,也更有兴趣模仿。但是这字比楷体要难,是以她写起来相当费劲,好不容易练完一篇,又觉得压根不像,便也没给池京禧看,抽了纸重练。
这下闻砚桐是真的安静了,似乎对练字着了迷,一张一张的练下来,竟有些乐此不疲的意味。
约莫认真练了一个时辰左右,闻砚桐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困意渐渐袭上眼睛,她压抑着声音打了个大哈欠。
主要是李博远的书房实在是太暖和了。寒冷的冬天里,身边的温暖总是容易催生睡意,闻砚桐也不例外。
原先还因为池京禧在身边而觉得紧张,但是时间一长她的神经就完全放松了。若是池京禧真的凶到对她恶语相向,或是动手打她,那倒是能让她紧绷着意识。
但是池京禧并没有表现得多可恶,虽然方才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态度也并不和善。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里状态。就好像你以为一个人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但是你接触之后却发现他只是凶了些,不大好相处,其他也没什么。
或许是因为还在少年时期,所以池京禧并没有书中描写的那般骇人。
于是闻砚桐在一阵一阵的困意中,迷迷糊糊的打起盹。
先前上课她早就练会了坐着打盹的技能,这会儿悄无声息的在池京禧眼皮子底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