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昕也乐道,“那干脆在这打地铺睡。”
“那可不成!”李博远道,“我这小破房子可不敢留你们二位。”
“夫子这说的是什么话?皇兄你都留过,如何不能留我们了?”程昕道。
“留太子殿下那是因为当时在皇宫,能一样吗?”李博远下逐客令,“赶紧赶紧,趁着天没黑快点回寝房去。”
程昕笑着摇头,同池京禧一起穿好大氅,离开李博远的寝房。
大雪肆虐,池京禧一出门,侍卫就迎上来为他撑伞。寝房门前的路也被清扫过,雪层厚及脚踝,但不影响走路。
两人站在门口向李博远道了别,正往外走时,突然蹿出来一个人,拦出了他们的去路,嘴上喊道,“小侯爷!请留步!”
那人冻得只打哆嗦,脸颊红的厉害,伞上落了一层厚雪,打湿的裘衣都结上了冰晶,可见在雪地里站的有一会儿了。
他几个大步跑到池京禧面前,途中还险些滑跤,走到跟前厚把捂着脸的棉帽解开,一口白气呼出,“可算是等到二位了。”
池京禧定睛一看,这不是前些日子揍过的人吗?好像是个叫吴玉田的家伙。
他皱眉,“拦路做什么,还不让开。”
“小侯爷,我是有事要禀你的。”一边打哆嗦一边道,“你晓得丁六堂的那个瘸子闻砚桐吧?”
池京禧道,“他的事我没兴趣知道。”
说着便抬步要走,吴玉田在后面追撵,“等等等等,不是他的事,是你的事。那闻砚桐把小侯爷你的寝房占了……”
话一出,池京禧和程昕都停住。程昕讶异的笑了起来,“你说什么?闻砚桐占了京禧的寝房?”
“是是是。”吴玉田道,“那瘸子原本是跟个姓张的在同一间寝房的,但是自打他腿瘸了后,就搬到独寝院了,先前我去看了看,发现他住的正是小侯爷的寝房。”
程昕一下子笑出声,对脸黑得如锅底的池京禧道,“走,先去瞧瞧是不是真的。”
吴玉田一喜,连忙献殷勤,“我给二位带路。”
“那倒不必。”程昕道,“瞧着天怪冷的,你赶紧回去吧。”
吴玉田听出程昕是不想让他跟去,也只好作罢。暗道这状已经告上了,至于结果如何,明一早就能知道。
只是可惜看不见闻砚桐痛哭流涕的模样了。吴玉田低叹一声,遗憾离去。
而池京禧也黑着脸色朝寝房去,程昕走在他身边,身后是一众侍卫。
闻砚桐对此完全不知情,正舒舒服服的泡在热水里。
浴房的门窗都用极厚的棉帘遮挡,整个浴房被热气熏得雾腾腾的,十分暖和。闻砚桐将长发用布包住,泡在水中轻捏自己的右腿,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流动了。
果然是听人劝吃饱饭,这样泡一泡热水就舒服多了。
澡池要从外面添火,闻砚桐不想让侍女总往外跑,于是就泡了一会儿便要起身。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应,她以为是棉帘减弱了声音,便自个从池子里站起来。
脱水的一刹那,所有寒气都往她身上附来,她一点时间都不敢耽搁,忙扯过布巾擦身,再裹上厚厚的棉衣。
穿上鞋子后,就扯去了头上包着的布,将长发放了下来。闻砚桐简单擦了擦后脖子沾湿的碎发,裹上棉被就出了浴房。
出来之后才发现,原本应该站再门前的两个侍女却不见了。
“人上哪去了?”她疑惑的嘟囔了一句。
推开了进入正堂的门,撩开厚厚的棉帘,然后被吓得差点翻跟头,脱口叫道,“妈呀——!”
原本空旷的房间此刻却站了不少人。侍卫和随从排列两边,皆低着头。她那本该守门的两个侍女此刻却跪在中央,微微打颤。
两人的前方站着一个背对正门的人,身着杏黄色大氅,雪白的领子,金丝的衣摆。闻砚桐一看见那上面绣的如意纹,当下双腿一软,险些也跟着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