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贞姬整理了一下衣服离开,生性还有些跳脱的辛宪英顿时有些无聊,眼看着蔡琰安静翻书一言不发,无聊的她干脆问道:
“姐姐也觉得邺城要大乱?”
“我从泰山郡过来在邺城停留了几日,也觉得城中气氛不同寻常。”
实际上辛宪英说的还保守了一点,她父亲辛毗如今也算得上邺城主事者之一。
但结果五天的时间她也不过和父亲匆匆见了一面,而唯一见的一面,父亲也告诫她勿要在邺城停留。
蔡琰也不正面回答,只是淡淡一句: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辛宪英点点头,一时间也是有些心烦了起来,然后便听到蔡琰问她:
“这般书籍…宪英你那里还有几本?”
小脸上的双眼瞪得溜圆,辛宪英连连摆手:
“这真的是最后一册了,我真的一本都没有了。”
蔡琰向来淡然的神色间少见的浮上来了一抹遗憾之色。
辛宪英顿时便有点过意不去,阿姊的身世凄苦,而能聊以度日相伴的,唯有书、字、琴三物。
于是赶忙保证道:
“等度过此遭,我返回泰山郡定为阿姊全力收集这些书籍。”
那抹遗憾之色一触即收,蔡琰重新低下头看书,一边道:
“倒也不必,宪英与我说说这些书来自何处,我自去搜寻便可。”
辛宪英往后坐了坐,双脚离地无聊的晃荡,闻言点头道: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这书乃是泰山郡的一个书社售卖的,我差人问过东家,一字都不肯吐露。”
“不过我猜呀,这书多半是从益州刘备那儿传来的,这酸碱之说我看过,其中最为详实的便是益州部分,北方诸州多采旧籍之言,江东诸郡多用著书人友人之说,唯独益州汉中,皆为亲身所历。”
“所以这著书人,多半便是那左将军麾下的一群谋士。”
蔡琰点点头,不过还是更正道:
“非是一群,多半是一人。”
“一人?”辛宪英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闻言摇着脑袋道:
“这几本我也都熟读,从这论酸碱的,到《论权重杠杆之墨理》《图海论》《透明琉璃论光之用》还有《丹道去芜存菁之见》,所涉猎完全不同。”
“更不提那《宇宙阴阳洞悉之妄测》和简直如疯人呓语,一本两万钱还不退货,我都想要报官了!”
眼看着这个小妇人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蔡琰轻笑:
“但这几书,无论是用词习惯,还是阐理之循序渐进之递进,皆相同。”
“而且若是数个人著书,其人难免互有友人弟子,所形成的声势定然南北可闻。”
“不过这书竟要一册两万钱?”
辛宪英迟疑着点点头,实际上这些书作者是一人她也有所猜想,但实在很难想象这能写出酸碱论和琉璃探光数法的人,会同时还沉迷丹道方术,更是在那宇宙阴阳之说里离经叛道的说脚下大地乃是个巨球。
但可气的是这等胡说竟也能用登高远望和在山脚远望所见之不同说的井井有条,令她难以反驳。
至于书籍价格什么的反倒都是小事了:
“姐姐不知,那泰山老羊家,不差钱。”
于是蔡琰看了看书,又看了看辛宪英,神色再难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