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月抬起尾鳍,也咕噜了一声,尾鳍拍了拍小人鱼的尾巴,接着一大一小两条尾巴相碰,算是认识了彼此。
小人鱼看着她们身上的海豹皮衣服,咕噜了几声,沧月就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给它展示自己没有毛发、没有鳞片的上半身,好像在告诉那条小人鱼:你看,我不仅脸上没有鳞片,上半身也没有。
云溪看得眉头一跳。
作为一个现代人类,她无法像沧月这般坦然地在这么多人鱼面前,把自己脱得光溜溜。
无关羞耻,只是觉得非我族类,在陌生的族群里脱衣服太危险,好比是一只主动送上门的还会主动褪毛的猎物。
她把沧月的衣服重新穿上,并警告说:“不许再脱下来。”
被她凶了一下,沧月咕噜咕噜地,点了点头,又朝那条小人鱼咕噜了几声。
云溪默默看着她们两个交流。
作为瘦弱的人类,在这群高大的人鱼面前,她总是容易把自己代入到食物的身份中去。也许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对她发出的警告,毕竟尚未学会合作狩猎的远古人类,是各种大型猛兽的食物。
猿人好歹还有厚厚的毛发,她什么都没有,看上去更方便吃。
云溪缩回了沧月的怀里。
那条小人鱼和沧月交流了几声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继续烤火,玩尾巴。
这群人鱼,似乎不那么热衷于社交,有伴侣的,就和伴侣互动,尾巴缠在一块,动不动就抱在一起,互相舔舐彼此,发出黏黏腻腻的咕噜咕噜声;没有伴侣的,自己一条鱼默默待着,或躺地上磨鳞片,或玩自己的尾巴,或抱着尾巴舔来舔去像是在清理,总之,一个个都不和其他形单影只的人鱼互动。
也许,没到发情期,这些单身的人鱼都没有交友的欲望,对于她们这对新加入群居生活的伴侣,盯着看了会儿之后,也不怎么感兴趣了。
宽敞的洞穴十分温暖,但里头的角落光线不足,云溪看过去,一片昏暗,一双双发光的人鱼眼睛尤为显眼,看着十分渗人。
她想,她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种群居生活。
沧月和她一样,好奇地打量四周,鼻翼不停耸动,嗅闻识别各种味道。
她们前面摆放的那块烤熟的狼獾肉,无人动弹。她和沧月都不是特别饿,当然,也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中,她们紧张得吃不进东西。
好在,无人打扰她们,最多经过她们身边时,它们会盯着沧月没有鳞片的脸庞以及没有尾巴的云溪看一会儿,然后就各作各的去了。
它们盯着云溪看时,云溪缩在沧月的尾巴圈里,同样在观察它们。
一段时间下来,她发现这个山洞中,不仅住着脸庞无鳞的人鱼,还有断了一条胳膊的人鱼,甚至还有一条,似是尾巴断裂,无法蜿蜒游走,只能被伴侣背着的人鱼……
除了无鳞人鱼因为年幼没有伴侣,那些伤残的人鱼,基本都有伴侣陪伴在侧。
尽管身体残缺,但那些伴侣之间的态度依旧亲密,和其他人鱼伴侣无异。
人鱼约莫是专情且忠贞的物种。
这下,云溪也彻底明白,去年那个时候,为何晴天这么容易接纳她和沧月了,不仅因为沧月救了它,更因为它本身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群体之中,一个愿意接纳弱、病、残的群体,至于有没有老年人鱼,云溪暂时看不出来。
“你想留在这里吗?”云溪问沧月。
沧月咕噜了一声,回答了云溪“温泉”二字。
她想带它们去温泉岛上,那里的洞穴更温暖,还有温暖的水源,不必一次次往返滚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