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貌堂堂,措辞有度,曾在平江当地小有名气,外人极容易被他蒙蔽,谢氏亦然。
他有心活跃气氛,谢渺怕谢氏看出端倪,“迫于无奈”地配合,姑侄三人相谈甚欢。
崔夕珺见状,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径直去往明岚苑,向崔慕礼绘声绘色地描述起经过。
“谢渺的丫鬟守在巷子口,像是在替她放哨……”
“她故意挡着我们,还骗我们谢渺在家,但我和盼雁进去一瞧,你猜怎么着?谢渺竟然跟个年轻男子一起!”
“那男子自称是谢渺的亲表哥,与她在长乐坊偶然撞见,便躲进巷子叙旧。”
“人已经进了崔府,母亲和谢渺正在招待他,三个人聊得可开心了。对了,我才知道,谢渺曾在这位表哥家寄住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呢!”
崔夕珺说得口干舌燥,崔慕礼却充耳不闻,手掌稳劲,细致地临摹着《江南百景图》。笔尖浓墨轻触,一个个神态迥异的人物跃然纸上,市集繁闹,贩夫忙碌,孩童嬉闹,女子们织布绣锦……
崔夕珺恼声道:“二哥,我说了这么久,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崔慕礼撂笔,淡道:“我累了。”
这便是赶客的意思。
崔夕珺见好就收,改问:“盼雁给你送了半个月的鸡汤,你何时才能许她进院探望?”
崔慕礼道:“与你无关。”
崔夕珺不死心,搬出大山来,“连祖母都觉得盼雁甚好,对此事乐见其成呢!”
“你若真那么喜欢苏盼雁,何不自己娶了她?”
“……”崔夕珺翻白眼,道:“我与她都是女子,是单纯的姐妹之情!”
“那恭喜你们,能延续一辈子的姐妹之情。”
意思就是,她与盼雁一辈子都当不成姑嫂。
崔夕珺气得牙痒痒,打心底感到愤愤不平,“盼雁那么好,哪里配不上你了?你就是仗着盼雁喜欢你才有恃无恐,你就作吧,等盼雁真被伤透心放弃,我看你不得哭着后悔!”
崔夕珺一走,书房恢复沉静,乔木送来汤药,见崔慕礼正对着窗外出神。
“公子,喝药了。”
崔慕礼没有接,问道:“几天了?”
乔木不明所以,思忖片刻后,试探地道:“您是问表小姐?”
崔慕礼一言不发。
乔木越发谨慎地道:“离您跟表小姐上回见面已有半月。”
崔慕礼眺向院中枯索的树木,秋风卷习,一片叶子失去依托,孤零零地飘落。
乔木觉得,此刻的公子与那片树叶无二,瞧着萧瑟极了。
“公子,您若是想见表小姐,不如——”
“不见。”他道:“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