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头猪才卖这点儿钱?”
“毛猪肉今年涨了,六毛钱一斤,咱家的猪卖了两千四百块钱,两百买了国库券,剩下的钱娶媳妇用了。”朱逸群利落地报帐,“家里的大钱全在这儿了。”
有钱,太有钱了,大丽说啥也没想到自己嫁的男人这么有钱,“咱家咋有这么多钱啊。”攒着攒着攒着,多攒几年能不能够一万块钱?“咱家买拖拉机不?”
“拖拉机的事来年再说。”朱逸群今年没打算买拖拉机,他主要是有点儿忙不过来。“这个是昨天的礼帐。”他把礼帐本子拿出来了,钱匣子里面全都是五毛、一块的钱,村民随礼也就是五毛一块的随,他父亲去世多年,人脉除了本家就是他当年的那些小兄弟,他走了五年,回来也没特意找过他们,那些人有些知道消息自己来了,有些没来。
两口子盘腿坐炕上数钱,一共也就是收了不到五百块钱的礼。
他们俩口子年轻,家里又没有老人,这些礼将来搞不好要数倍奉还。
不过这个时候数钱还是挺高兴的。
“这点钱就不存了,家里日常得花用。”
“家里哪有啥花钱的地方。”米是朱有财和马占山去年送的一家送了一袋子,朱逸群吃了一年才吃完半袋子,等到了秋天自己家的苞米跟自留地里的小米就熟了,足够吃了。菜是自己家园子的,馋了想吃肉就去进山下点儿套子或者去钓点鱼,也就是电费花点钱,烧柴山里有得是,别的哪有花钱的地方啊。
“我想在咱家打眼井。”
“打井?”
“咱家养猪需要水,自己家打井划算,到时候配个水泵,浇园子啥的也方便。”
“那得多少钱啊?”
“四五百块吧。”
大丽瞧着钱匣子,不行!钱匣子要空啊!出大事了,要没钱了!(存折里的钱哪能算钱?存折里的钱死都不能花)。
她下了地弯下腰大缝纫下面那个圆洞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纸包,她把纸包拿到桌上,“这里有四百块钱,是我妈给我的压兜钱。”
他总共花了五百块钱彩礼,除了一个媳妇之外能看见的大件缝纫机一百四+缝纫机票,别的杂七杂八的陪嫁一堆,还陪送了四百块压兜钱,里外里赚了……
“你的私房钱你自己存着,等过了三天我继续在外面接厨师的活咱就来钱了。”
哦,也对,还是能挣钱的。
“井也不是明天就打,咋地也得等十月份以后,还得找人看看咱家有没有水。”
“我爸头两年也说打井,我妈说打井太埋汰,别家指定上我家挑水,夏天还好,冬天整得到处都是冰。”村里只有西头有一个公用的辘辘井,全村指着那口井吃水,也不是没钱打井,就是谁家都觉得打井自己家方便了,街坊也方便了,都来自己家接水太麻烦。
“咱先可着自己方便。”至于别人来家里打水怎么办?朱逸群自有计较。
两人把钱归拢了,重新放回钱匣子里,大丽盯着朱逸群把钱匣子放回去锁到柜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知道了家底又怎么样?钥匙不在自己手里。
自己还傻乎乎的把娘家给的私房钱给拿出来了,天啊!虎透了。
“明个我给你配把钥匙。”朱逸群紧接着的话让大丽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虎了。
不对,他要是不提呢?自己能抹开面子跟他要?
大丽的脸跟一张白纸一样,有啥想法全摆在明面上,朱逸群哪有看不明白的,无端得觉得这样的她特别可爱,手指头发痒,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发梢。
“干嘛扯人家头发?”大丽把头发夺了回来。
“好玩。”朱逸群笑嘻嘻地跟班里那些调皮捣蛋的坏小子区别不大。
刚结婚,又不兴出去串门,亲朋好友有眼色的也不兴过来瞅人家新婚两口子,家里的活目前就眼前这点儿,干完了就没啥事儿了,大眼瞪小眼的,可不就是撩闲吗?
“我带你去咱家地里看看。”
“咱家地有啥好看的?”她又不是没去过,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家里的园子大丽种了,地大丽去看过了,朱逸群铲地的时候她还给送过饭,两家离太近的“坏处”就是啥神秘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