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办事,大丽在家也没闲着,把小园子里向阳的一块地翻出来了,撒上去年留的小白菜、小臭菜、小香菜籽。
为了防止夜里冻伤,用苞米秸和塑料布做了个简单的“小大棚”。
朱五婶儿隔着院子看她忙活,站到杖子边的木头桩子上跟她说话。
“大林子媳妇儿,你种这些嘎哈啊?地气还没上来呢,晚上还是冷。”
“种点儿小菜,乐意出就出,不乐意出就不出,整天吃土豆子、酸菜、白菜的吃腻了。”大丽往塑料布边上扬上土,用脚踩实。
“现在山野菜不是都下来了吗?我看你们俩口子早晨采回来不少。”
“那些东西不能当正经菜吃,也就是蘸酱啥的,都苦。”
朱五婶儿又指着几个刨出来的垅沟,无视了拢沟边上的一捆“柴火”,“你挖这些拢沟干啥啊?”
“啊,种点儿枸杞子。”
“枸杞子是啥啊?”
“就这个。”大丽从垅沟边上放着的枸杞枝子上面揪下来一个已经干了的枸杞,“尚老师说这玩意儿泡水对身体好。”
“没见过。”朱五婶儿摇了摇头,“我说你们俩口子真能琢磨。”
“没啥琢磨的,闲着也是闲着。”
“那啥,大林子又去给人家上灶了?”
“没有,他把收上来的山货给人家送去了。”
“说不说的,你家这山货一年能挣多少钱啊?”
“挣啥钱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象虎,收购价比集上那些人高不说,东西回到家我们俩口子还得再挑一遍,遭损不少,我现在还掂记着呢,整不好要赔。”
“不能赔!不能赔!”朱五婶儿摆了摆手,“大林子这人我知道,心里有数,脑子好使。”
“也就是你们说他脑子好使吧,他虎着呢。”大丽皱了皱眉头,她现在也学会对付这些老娘们了,挣钱不能说挣钱,家里不能说十全十美,她没有公婆可抱怨,只能编排朱逸群了。
“你可别这么说。”朱五婶儿指了指猪圈,“说不说的,今年你家的猪羔子卖不卖?婶儿帮你搭咯搭咯。”
“唉,别说了,这说这个更愁死我了,他啊,说啥也不卖!要留着自己养活着!我说那管你卖一半儿呢,松快松快钱,再说了养猪是血财,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万一有点灾真就全赔了。”
“那么多猪羔子全留着?”
“是啊。”大丽叹气叹得相当专业,“婶儿啊,你说这咋整啊?”
“咋整?你家大林子我看出来了,别看一说一笑的,主意可正了,打定的主意可不好改。”
“可不是咋地,婶儿,别人都说我命咋好咋好的,跟他过时间长你就知道了,他这人死犟,不跟你吵吵,也是真不听你的。”
“这样就行了,别身有福中不知福了。”朱五婶儿指了指不远处的马宏国家,“听没听说,他要娶后媳妇儿了。”
“啥时候的事儿啊?”这次大丽可不是演的,她是真没想到马开明的爸爸那么快就找到媳妇。
前房的媳妇是被他打得狠了,喝药死的,家里还剩下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得是啥人能嫁给他啊,没想到真要娶后媳妇儿了。
“就是前几天看妥的,离咱这儿挺远的横沟儿的,说是男人让电打死了,留下个寡妇和两个儿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找这边搭伙过日子。人家啥也不要,就要求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