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丽拿着检测报告单,一路愣着神儿,从县城回到了村里,自己“猜”可能是怀孕了,跟去医院医生确定怀孕了,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摸着肚子,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又有一点紧张。
不光是她,朱逸群骑着三轮车也跟飘了似的,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路,好几次差点儿走岔道上去。
把大丽送回家,安置在炕上,头一件事就是跑外面拨已经长得挺老高的大葱。
“你拨那玩意儿干啥啊?”大丽追出去问他。
“我得垒个鸡窝啊!从现在开始养鸡,到你生的时候公鸡正好能吃,母鸡整好下蛋!咱用粮食和草药喂!保准各个好。”
朱逸群一边拨葱一边算着日子,觉得时间紧迫得很了!大夫说现在已经怀孕四周了,所谓十月怀胎都过了一个月了,从明天开始养鸡,也养不出来老母鸡了。
“不用那么着急,现在养小鸡儿有点晚了,到时候从我妈家里拿鸡蛋就行。”一般都是端午前后养小鸡,现在养天气热小鸡不好活。
“那不行!老丈人家的是老丈人家的,咱家是咱家的,再说你妈家拢共才养几只鸡啊?不够吃!”
在朱逸群的算计里,怀孕得增加营养,坐月子得增加营养,后期奶孩子更得增加营养,养个二三十只鸡都觉得有些少。
除此之外啊,打电井得提上日程了,他有时候在外上灶不在家,去外面挑水又累又危险,尤其是冬天摔了可咋整?
现在是七月份,孩子预产期是来年四月份,过完夏天就是整个的冬天,屋里冷可不行,房子得再抹一层墙不说吧,中间的间壁墙得像林场那样垒成火墙,那样才暖和。
这么一想,家里外面的活都一堆一堆的,哪样都不能耽误,得抓紧干!
算计完这些他又想到了一件事,“你饿不饿?早晨的捞饭还有,我给你做个溜菠菜。”不能吃肉就吃素,现在什么菜都有,调样儿做就是了。
“我不饿!猪该饿了!我喂猪去!”说罢她拎着猪食桶去喂猪。
朱逸群赶紧过来把猪食桶抢下来,“你干啥啊你!再抻着!”
“哎呀!你可别邪乎了!”大丽有些无语了,“咱屯子的女人哪个不是干活干到生啊!你可别闹笑话了。”
“有啥笑话的?咱家就这点儿活,我稍微伸伸手就干完了,哪用得着你啊!你赶紧回屋歇着去,大夫说了,前三个月要小心,搁家不能干累活。”
“大夫还说了要多运动呢!”不要说刚怀孕没显怀的小媳妇儿,就是打着肚子挑水种地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一个个的也没咋样。
“咱又不是没上过体育课,散步!跑步!做操那叫运动!运动跟干活是一个意思吗?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就去咱妈家溜达溜达!”
葛凤芝把检查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啥意思啊?”
“意思是我怀孕了。”
“写没写你怀得是男是女啊?”这检查单上的字儿也太小了啊!葛凤芝别的字儿不认识,男女她认识啊!免得出外上厕所上错了!
“没写!人医院不检查这个!”大丽无语了。
“我瞧你那样儿啊,像小子。”葛凤芝说道,“大林子咋说的?”
“能咋说,恨不得搭个板儿把我供起来,在家这也不让我干那也不让我干,他自己垒鸡窝要养鸡,把我撵出来了,让我让你家溜达溜达。”
葛凤芝一下子乐了,怼了坐在一旁抽烟的马占山一下,“你看看你姑爷!比你强百套!”服了,彻底服了!要说葛凤芝原来对大丽找朱逸群有点儿意难平,总觉得纯农民朱逸群娶自己家的民办教师女儿是女儿任性低嫁了,这回啊,她是彻底服了。
女人一辈子图啥啊!啥老师,啥有编制的,啥工人啊,都赶不上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
“啥又说上我了!你怀宏学的时候我也不整天给你淘涣好吃的吗?也不让你干活吗?”
“嗯,你那个时候是不让我干活,自己一整就没影子了,家里的活我不干谁干?”
“我不是得进山给你整吃喝吗?那个时候都困难!”马占山觉得自己简直受了无妄之灾。
朱逸群这小子咋回事儿啊?要说刚结婚对媳妇儿好,这都结婚一年来的了吧?还是一样天天哄着捧着的,怀上孩子了更过份,他这是不让全村的老爷们混了!
从老丈人的角度,他对朱逸群非常满意,从男人的角度,他对朱逸群非常的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