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苏漾连同整个望辰宫都太急,若是推拒,怕会惹来猜忌。
姻缘契结契时以血相系,毁契时也需由两人滴血其上,再扔进断离火中,将过往一切皆断皆离。从此以后,生死不关,因果相清。
而依着云境的规矩,若想毁契,需先入重圆梦。在重圆梦中,和离的双方可以在一个全然凭空捏出的世界中换了身份重新来过,从头度过一生。倘若能挽回感情自是最好,倘若不能,那便真真是缘尽,经此一遭也算是了无遗憾。
苏浔察觉他进殿,远远抬眼瞥他一眼,转头对苏漾道:“也罢。既然免不了,你就去一遭,我在外头替你守着。已经想好了的事儿,总不至于幻境里走一遭,出来便变卦罢?”
司景行不自觉捏了捏拳,远远望向苏漾。
苏漾笑起来,语气轻快:“怎么会?”
司景行闻言只垂下视线,神色不辨喜怒,一步步走过去。
姻缘主见人到齐了,将他和苏漾二人引入一间单独的小室。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了一张案几。
姻缘主从一只锦盒里取出当年他们亲手所结的姻缘契,放在案几一侧。
姻缘契是卷起来的,上头系了红绳。
苏漾恍了恍神。三年前结完契,姻缘契便被收在姻缘殿中,今日是她第二回见到。
其实他们当年结契并不顺利。姻缘主例行在新人结契前占卜吉凶时,曾神色凝重对她委婉提过,他们二人一为龙一为虎,龙争虎斗,乃是不合之相。
但她那时听不得劝,甚至特意托了姻缘主不要同旁人——尤其是她父皇母后和苏浔——提及她的卦象,执意定下了婚契。
苏漾记起来,当年这红绳,是司景行亲手所系。
她记得很清楚,烫了金线边儿的姻缘契被卷起来,红绳缠绕其上——他那系法儿很漂亮,她好奇地凑过去,看红绳在他指下交叠,最终变成一个死结。
她伸手扯了扯,问他为何要这样系,他那时说,他希望这份姻缘契,永没有再打开的一天。
苏漾的视线从那卷姻缘契上收了回来。
姻缘主闭目掐了一诀,两人间便升腾起一面水镜。
司景行的视线越过水镜,望向苏漾。
自从他踏进姻缘殿,苏漾便一眼也不曾瞧过他。
不看他,总比对他客气疏离来得好——他想着,不看他,便说明她还未能真正放下,他在她心里或许还留了一线。
司景行心下稍定,先抬手触摸水镜,而后闭上双眼,慢慢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