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星垂远远地躲在一颗大树之后仔细察看,只见这些人眼睛都盯着前面约十余丈处的一处小山洞,想来大哥就在里面了。望向洞口,突然一阵恶心,几乎便要呕了出来。原来那洞口竟已密密麻麻地堆满了蛇尸,厚厚地积了一层,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心里暗惊,暗道难怪大哥要躲在此处了。以大哥武功,原本不惧这些人,只是这些毒蛇却是麻烦得紧。
落花谷旗下诸多门派中,论武功要以血红门为最高,却以青衣帮最是难缠,其最厉害的手段不在武功,而是在毒物之上。前段时间羽星落行踪隐秘,难以捉摸,若是遇上了也是一沾即走,绝不停留。大批毒蛇不好随身携带,若只随身所带的几条却又不济事,故此青衣帮才未出此招。
羽星垂想到适才赵大友说到大哥手里那刀耀得人眼花,想来是当真去抢了落花谷的宝刀来了,却又给他们发现,岂能善罢甘休?又听得带了甚雪貂儿来,似是厉害异常,若是当真祭将出来,今日只怕是讨不了好去。心里空自着急,一时却无法可想,只得先凝神观看。
只听赵大友对着那洞口扬声叫到:“里面的朋友听着,我们是大理落花谷旗下血红门的人。咱们无冤无仇,也不想当真伤你性命。只是上头有令,咱们也只得奉命行事,你好好地出来,咱们就好好地送你去一个地方。你若定然不肯,须知咱们认得你,咱们手里的朋友可不认得你!”众人等了半晌,那洞里却毫无声息。一个黄脸瘦小的汉子嘿嘿笑了几声,阴恻恻地说道:“赵堂主,咱们可都还没见过贵派的宝物雪貂儿呢!你既带了来,今儿何不就让我们见识一下?”赵大友皱了皱眉头,暗付雪貂儿一出,哪里还能留得人在?谷主既已指明了要生擒,岂可造次?但适才说话这人乃是青衣帮的大堂主张盐,武功虽不如何,为人却极是阴险狡诈,心里知他是为董战之死,却也不好直言。只是洞里那人若是当真不肯就范,以他身手,寻常毒物确是奈何他不得,一时迟疑不决。
张盐见他不说话,阴笑一声,突然将手里的横笛举到口边,滴滴地吹了几个音。地上霎时响起一阵奇异的沙沙之声,声音越来越响,直令人毛骨悚然。竟是一群毒蛇又不断地蜿蚓而来,慢慢地向洞口游去。洞内有人啊地一声惊呼。声音娇柔清丽,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子。蛇群慢慢游入洞内,突然寒光一闪,蛇血飞溅,所有进洞之蛇都已被劈成两段甩了出来。那洞口甚小,里面那人刀法却极高明,蛇群虽多,竟是无法攻入。里面两人躲在此处,想来就是为此。只是此刻洞外漫山遍野都是毒蛇,一个不慎便遭蛇吻,他们可也不能出来。如此僵持下去,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了了。眼见得洞口蛇尸越堆越多,张盐微一皱眉,停了吹笛。蛇群慢慢后退,却不离去,在洞口约一丈之处围成了一个圈。候蛇群停下,张盐转向赵大友说道:“我们用火攻,不怕他们不出来,只是他们出来之后,若无雪貂儿,我们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羽星垂听得大惊,暗付若当真如此,大哥可就糟糕了。一时彷徨无计,却见早已有人当真抱了树枝堆在洞口便欲点火,不假思索,一扬手,十余枚离魂针发了过去。
宝刀麒麟(二)
这针细小无比,又是骤然而发,等到血红门等人发觉时,已是不及,霎时便有五六人倒了下去。余人惊怒交集,纷纷喝道:“什么人在此偷袭?”转真向羽星垂藏身处扑来。便在此时,洞里忽然飞出一条长长的白色之物,一卷一带,已将洞口附近的一人啪地甩到了地上,正压在蛇群身上,一动不动,竟是死了。蛇群四下散开,远远地避开了这人的尸体。原来这些人因为常年与蛇为伍,身上都涂得有避蛇之药。洞中飞索再一卷一带,又是一人被甩到了地上。眨眼间便有五六个人被甩到了地上。
余人大惊,急忙后撤。洞里有两人飞身出来,落在适才被飞索带倒的一人身上。一个是黑衣少年,一个是粉衫少女。那少年手中飞索又是呼呼连甩,接连带倒数人。两人借着地上这些奇妙无比的避蛇之物连续几个纵跃,趁着众人一时慌乱,眨眼便出了包围圈,直奔近羽星垂所在的大树而来。赵大友一皱眉,正要取出雪貂儿,突然一个庞然大物直向自己飞了过来,急忙后跃,却是那少年见他手一动,当即飞索一甩,卷起最近的一个血红门弟子向他甩了过去。赵大友无奈伸手接下同门,那少年早已乘机带了那少女远去,在树后偷袭的那人自然也跟着去了,看背影也是一个少女。赵大友走到适才被暗器击倒的一人身旁,仔细看他伤口。良久,才吐了口气道:“是离魂针!没错了!”
羽星垂跟着前面那少年和那少女一路疾奔下山,直远远地到了十余里地外这才停下步来。那少年转身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却不说话。羽星垂苦笑道:“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要救你,我本来是想救我大哥的,我以为……”那少年点头道:“你以为我是你大哥?”羽星垂道:“不错!那些人,我以为他们要追杀的,一定就是我大哥了。何况,我听到他们说,点子使刀,武功高极,生得年轻俊俏……”倏地住口,一时尴尬无比。她适才便已发现这少年并非自己大哥,看他年纪,约莫和自己差不多。自己一个女孩子家,怎可当面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这般说话。偷眼瞧了瞧他,突然脸上一红。
那少年却没在意,将手里飞索交给那粉衫少女,问道:“你大哥抢了人家一把刀是不是?”羽星垂一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有这个可能。”心里奇怪他怎会知道,随即恍然,连自己都误会他是自己大哥,血红门那些人也没见过他,想来也是误会了。她适才还觉得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出手救了他,现在却知实是他莫名其妙地被自己大哥所累。只听那粉衫少女嗫嚅着说道:“那些人找的明明不是你,你刚才干么不说?”那少年淡然道:“天底下不讲理的人多了,反正他们也不会信,我又何必多说?”
羽星垂一呆,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见他转身要走,急忙跟上道:“你去哪里?”那少年却不回答。那粉衫少女道:“他是来找他的心上人的。他说抓她的那个人一定是在这里,我们就过来了。”羽星垂倒是一怔,她见两人一起,又见这少女分明脉脉含情,却不料他竟另有心上人,心下奇怪,问道:“他心上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也许我见过的。”那少女脚步不停,道:“叫柳若丝。我也没见过她。”
那少年突然停步,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羽星垂苦笑道:“我不是故意,只是我刚才已经和那些人朝了相,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了,我一个人,你要我怎么对付那些人?反正你我都要在这里找人,何不结伴同行?”那少年暗道若能找到她大哥,或许倒真是条线索,问道:“那你可知如何才能找到你大哥?”羽星垂摇头道:“我找了他许久啦,一直没线索。想着他可能会来大理这边,就一路找来了。”那少年一怔,随即默然,举步又走。羽星垂傻了一下,只好跟了上去,侧头问那少女:“我叫羽星垂,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女这才抬头瞧了她一下,甜甜一笑,道:“我叫云夕。”羽星垂仔细瞧了瞧她,笑道:“云夕姑娘,你笑得真好看!”云夕微微一楞,随即对着她嫣然一笑,道:“姐姐你取笑我了。”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粉雕玉啄,扑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翦水秋瞳,清纯柔媚却又带着一丝娇怯,确然甚是娇美可爱。
这黑衣少年,自是萧应寂。这少女却是云舒卷的掌上明珠云夕。云舒卷随了梅落尘来风满楼,她一时好玩心起,便也悄悄地出了谷,一路跟到了风满楼附近。只是她路径不熟,转来转去一时之间却找不到风满楼所在。她年幼美貌,路上有人见她单纯可爱,乘她问路之时出言调戏,她却懵然不知,几乎被人骗走。恰逢萧应寂经过,终于看不过眼,出手为她解了围。她一见萧应寂,便觉一颗心砰砰乱跳,见他为自己出手,心里更是欢喜,竟转而一路跟随萧应寂。萧应寂却也不去理她,由得她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