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觑了眼波光粼粼的湖面,手中的白子落下,吃掉大片黑子。
羽徽若才跪了一顿饭的功夫,就有个自称王家大宅管家的老头将她买下了,两人找了牙人,过了些手续,此事便尘埃落定。
羽徽若跟着一个年长的嬷嬷,顺利进入王家大宅,学了三日的规矩,被安排到王小姐的院子里。
来领她的是王小姐身边名叫小花的大丫鬟。
小花这名字一听就是随口取的,可见这位王小姐的起名水平不怎么样。
小花尽职尽责地讲解着王小姐的习惯和喜好:“我们家小姐待人宽厚,很少责罚下人,你若做得好,赏赐少不了你的。若你当我们家小姐是个泥性儿,那就错了,小姐是脾气好,不代表会纵容手底下的人胡来,总之,小姐的话你要听,做事手脚勤快些,小姐和王家都不会亏待你。”
羽徽若频频点头,心不在焉地应着。
迎面走来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男子见了小花,打了个招呼。小花显然与他十分熟络,随口问道:“瞧你愁眉苦脸的,可是小姐又有新的吩咐了?”
“这倒是呢。小姐不知怎的心血来潮,让我们去大海捞针找一个人,既不知这人的来头,又不知这人的名姓年纪,可叫我们如何是好。”
“还有这回事?”小花惊讶,“可有其他线索?”
“有张画像。”侍卫从袖中摸出一卷画轴,小心翼翼打开,呈现出画中人的模样。
羽徽若偷偷斜眼望去,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生得是眉眼风流,俊秀端正。
她登时敛了敛容,收回目光,垂下眼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画中不是别人,正是她戴着镯子时的男身模样。
那王家小姐在寻她,说明一件事,王小姐虽是这里的主人,并不能完全掌控这个由赤丹神珠筑造出来的幻境。
赤丹神珠毕竟是羽族的神物,王家小姐区区亡灵,如何能掌控神器。唯一的解释是赤丹神珠这种神物,为她所滋养,根据她心中所愿,为她造出了这个理想中母子共享天伦的王家。
想到此处,羽徽若放下心来,如此一来,此事就简单很多。假如与赤丹神珠直面交锋,她自认是没这个本事的。
小花仔细端详画中少年,咕哝道:“真是奇怪,小姐怎会突然找一个陌生的小子。”
“小花姐,我这里有一个猜想,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咱们家小少爷那十几年未曾谋面的亲爹?”侍卫挠挠头。
此话一出,旁边的羽徽若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花和那侍卫同时看向她,她忙说:“不好意思,我刚才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小花没有搭理她,与那侍卫说了几句话,就与他话别了。她领着羽徽若踏入王小姐的闺房,恰逢王小姐正在梳妆。镜中的女子皱着眉头,十分不满意自己的发髻,站在她身侧握着梳子的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笨手笨脚的,又惹小姐生气了。”小花上前,“小姐莫气,今儿来了新人,让新人试一试手艺,如何?”
王小姐从镜中望了眼羽徽若,微微颔首。
羽徽若攥在袖中的手,出了些冷汗,如她所料,王小姐未能认出她,她暗松口气,接过梳子,替王小姐梳了个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发髻。
羽族帝姬光是侍候梳妆的丫头就有一大屋子,那些个丫头平日里不干别的事,只研究梳什么样的发髻,画什么样的妆容,能讨帝姬的欢心。
羽徽若的妆容和发髻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王小姐相貌不俗,又与她身量相仿,加上这张脸维持着投水而死时的年轻,羽徽若稍加改动,就是锦上添花,最大限度展现出她的美丽。
既为女子,有几个不爱美的,尤其是天生美貌自负容颜的,王小姐眉眼重新舒展开,眼中露出笑意。
羽徽若眼睛往下瞟,落在她胸前。王小姐脖子上串着半颗残珠,绯红的颜色,浓烈得仿佛是鲜血浇灌上去的,羽徽若曾在凌秋霜给她的画中见过,确认那就是赤丹神珠。
她见过的赤丹神珠是圆润的一颗,王小姐脖子上这半颗断口齐整,明显是有人用利器劈开的。当然,能劈开赤丹神珠的,绝非普通的利器,以及普通人能做到的。
赤丹神珠是被谁劈开的?
王小姐又是从哪里得到这半颗赤丹神珠的?
这些问题亟待解决,最重要的,是拿到赤丹神珠,破开这个困住她的秘境。
王小姐脖子上那半颗赤丹神珠片刻不离身,羽徽若进了这幻境后,明显感觉到被赤丹神珠压制了力量,她不清楚身为邪祟的王小姐有多厉害,为保万无一失,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前,不能轻举妄动,暴露身份。
王小姐很满意羽徽若的手艺,钦点她为她打点妆容,羽徽若做久了帝姬,见识不俗,给王小姐搭配的衣饰,十分得王小姐的欢心,因此,虽做了丫头,却很得宠,除却为王小姐梳妆,平日里无所事事,乐得清闲。
不用侍候王小姐时,羽徽若就在府中闲逛。有丫头这个身份的限制,她能去的地方很少,府中的这一众男男女女,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变的,羽徽若不敢与它们来往密切,只能独来独往。
这日天气晴好,湖边杨柳飘飘,王小姐出门视察铺子去了,羽徽若没有事做,就躺在湖边的青石上,用帕子盖住脸,悠闲地晒着太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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