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头村到周遭县城的驴车总共也就几辆,更何况大冬天的鲜少早上便有人坐驴车进城。
范石轮番问了一遍,很快就有人表示见过夏姐儿,她早上坐着车来了扬州城,但具体是去哪里就不知道了。
众人怀疑是李大头那,去他府上也是寻觅了番。偏生李大头说自己根本不认识夏姐儿,将诸人断然关在门外。
直到三日后,吴娘子与常娘子教人来请春姐儿,说是他们见着了夏姐儿。
春姐儿与爹娘急急去见了人,等见着发髻散乱,浑浑噩噩的夏姐儿时,几人的脸色如纸般青白无比。
夏姐儿见着春姐儿几人,登时嚎哭出声。场内乱糟糟的一片,却是说不清楚到底什么事。
等夏姐儿说出来,全家人都快晕过去。
陪着春姐儿处理这事得芳豆气得厉害,横眉竖眼与简雨晴道:“那李大头还不承认,还是官署门房说那日见着他带着夏姐儿离开的。”
“李大头见被门房捅开这事,还倒打一耙说是夏姐儿贴着他的,说的那脏污话,把春姐儿爹娘气得险些直接厥过去。”
“还有那李大头果真是骗了夏姐儿。”
“夏姐儿瞧着他根本不是什么官吏,而是官署食堂的厨子,又有娘子孩子后,疯了般冲上去直接把他的脸给搔花了。”
那夏姐儿再是不好,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教对方这般白白的占了便宜。
“还有那夏姐儿,真是蠢笨如猪!”
“她见李大头这般无情寡恩,回头与我们说了……说是她把您最初用毛豆腐做臭豆腐的事告诉李大头。”
芳豆越想越气,说罢又偷偷瞥了眼简雨晴的表情。她抿了抿嘴,忍不住道:“春姐儿这么好的人儿,怎么就碰上这么……”
春姐儿爹糊涂,娘又偏心,偏生妹妹还是个稀里糊涂的,最后遭罪的只有春姐儿。
虽说毛豆腐做臭豆腐,是娘子过去的法子,但说出去终归是说出去。要往后铺子开起来,那春姐儿怎么自处?教娘子怎么看待春姐儿?
芳豆越想越气,只恨当时心软,没直接教春姐儿把她赶回去。
简雨晴摁了摁太阳穴,下了决心:“上回与那几位商户签订书契,要教我们这里派人去别的地方开办铺子。”
“我原本是想教你去的。”简雨晴想着要把芳豆挪出来,这才又从灶房里挑了人,还打算好好挑拣一番。
没想到,事情这么快便有了变化。
简雨晴想了想,抬眸看了眼芳豆:“现在……教春姐儿去吧,她跟我学了这段时间也能独当一面了。”
最重要的是,也能让她远离家里人一段时间。
芳豆半点不介意,还欢喜得很。她稍稍松了口气,登时放下心来,然后又惦记起那恶心人的李大头:“还有那李大头,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他——”
简雨晴打住芳豆的话:“他啊,放心吧,我已有了法子。”
就如自己放弃毛豆腐的缘由一般,那毛豆腐的问题多的是。她教芳豆把消息转告于春姐儿,又唤来范石吩咐几句,教他准备人手去办。
芳豆离开以后,迅速寻到春姐儿那。她把简雨晴的话转告于春姐儿,瞧了瞧春姐儿神色后又道:“……不是我没良心,教你远离家里人。”
“只是春姐儿……你也要为自己想想!要是继续呆在扬州城里,你还得为夏姐儿擦多少回屁股?”
“娘子与你有情谊。”
“可这情谊,总归是会耗尽的。”
“再者,有你挡在前头,你爹娘和夏姐儿总会想着教你帮忙,还不如留点空间教他们也知道知道滋味。”
春姐儿神色黯淡:“我晓得的。”
她垂着眼泪,又是愧疚又是懊恼:“我只是,只是心里悔得很,又舍不得离开师傅。”
说是这么说,春姐儿却是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甚至她教芳豆帮自己转告于爹娘,冬至节还没过完就悄然离开了扬州城,与签订书契的商户一道往别的城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