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笑着说:“好了,你还真当我整日看这些话本子是图新鲜有趣的,自然是有用了。”
“你们心里头替我担心,我能看不出吗?自从陛下不来了,外头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眼下还不到时候,不急于一时罢了。”
筠雪顿时高兴起来:“奴婢还以为您失宠后沉迷进这些虚假的话本子,不愿意面对现实呢,您心里有成算,奴婢就放心多了。”
沈霁弯眸浅笑,招呼乳母将子昭抱过来,把他接到怀里逗弄了一会儿,轻声道:“还有这么个小家伙要靠我生活,我怎么会沉浸在虚假的情爱里头,最近发生的事太多,避一避不是坏事。”
春澜宫是离御花园最近的宫殿之一,而御花园也是陛下去后宫许多地方都要经过的地方。
眼下春正好,选在御花园放纸鸢赏花闲聊是最合理不过的选择了,反正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来走走,若是哪日撞大运遇见陛下,再一朝得幸,岂不是更好。
人都是要为自己打算的,如今她失宠,林贵嫔一直禁足,陛下的身边没有可心人,自然多的是人想去做这个可心人。
这大半个月里,陛下虽没见过她一次,可实际上也甚少踏足后宫。
这这么长的时间里,除了照例去皇后娘娘的凤仪宫,见了一次恪美人,其余也就是见皇嗣的时候顺带见一见孩子的母妃。
最近朝中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按着陛下以前点寝的频率来看,这已经算是少得惊人了。
前几日晚膳的时候,青檀曾在尚食局偶遇过一次张浦,从张浦身上嗅到了极淡的酒气。
大监是不饮酒的,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陛下饮酒,酒气沾染到了大监的身上。
沈霁入宫两年多,对陛下的习性也算有些了解,她知道陛下其实甚少饮酒,除了宫宴或者点寝时偶有兴致,几乎不会主动去喝,是个十分克制欲望之人。
可能从张浦身上闻到酒味,这里头意味着什么,其实沈霁猜也猜得到。
每每想起这个,沈霁的心里也总复杂难言,她从未想过,陛下对她情动会到了需要饮酒的地步,毕竟话本子里是这么写的,男人只有为了心爱的女人心痛的时候才会借酒浇愁。
陛下……真有这么喜欢她?
她从前不懂爱,对陛下从来都是权衡利弊选最优解,几乎不考虑旁的。
一个是她生性冷静凉薄了些,压根不信这些,还有一个也是因为她一开始就知道帝王薄情,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特别,所以更加冷静谨慎。
因此,陛下待她好,沈霁觉得是新鲜的宠爱,陛下给她赏赐,她觉得是有趣的宠爱,陛下时常来她这里,她也只觉得是自己做的足够好,让陛下舒坦,有了日子长久的一丝情分,才会一直宠着她,后来生下子昭后,又多了一丝血缘羁绊。
可现在回头重新审视陛下待她的种种,好似也时常有偏爱。
扪心自问,沈霁在知道陛下对她心动后的这些日子里,回想得多了,心里是有一丝异样的。
但她素来冷静自持,不会被情绪冲昏头脑,权衡利弊下,一丝异样也只会一丝异样。
爱得太满会灼伤自己,在这样女人如云的后宫里,陛下的情动又能持续多久。
沈霁抱着子昭出了神,看着他随着时间渐渐张开的小脸,眼角眉梢已经隐约有了几分同他父皇相似的神韵。
从前她只把子昭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从未认真想过他也有陛下一半的骨血,可如今再看着他,沈霁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子昭是她和陛下两个人的孩子,并不单单是她自己的。
半晌后,母子二人之间安静祥和的氛围被打断,霜惢从外头进来,急匆匆地走过来说:“主子,皇后娘娘请宫中有位份的嫔妃都去凤仪宫,说是有要事要宣布,陛下也在。”
听到陛下也在,沈霁慢吞吞嗯了一声,把子昭递给乳母,站起了身:“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凤仪宫议事,这会儿却突然要嫔妃们都过去,想必是有大事要宣布,别耽误,这就传步辇起身吧。”
前阵子去凤仪宫和皇后娘娘闲谈的时候,娘娘曾告诉她,她属意让宜妃接手协理后宫的事宜。如今这些天林夫人没再进宫闹腾,林贵嫔也安生,想来是宜妃的劝阻奏效,稳住了林贵嫔。
宜妃资历老,性子一直很沉稳,又生育了二皇子,这几件事办的又漂亮,的确是协理后宫的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