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汤老婆立即,“朱燕子?我老天,不行不行,鬼头蛤蟆眼的,你猪眼?!脑子怎么长的?别害了咱儿子,哼!就算儿子同意,我都不同意。”
大老汤诧异,“就唱个兄妹开荒,扯那么多。”
他老婆抢白,“你不为你儿子着急?多大啦,再谈两年,差不多啦,反正朱燕子不行。”
“行了睡吧。”大老汤翻了个身,“妇道人家,一点没有政治头脑,头发长,见识短。”
演出当天,秋芳早早就到现场的准备。因为是广场秧歌剧,不需要什么舞台布景。秋芳到地方,借淮滨大戏院的后台梳化间化妆。新发型“上官云珠”式淡化,编两条麻花辫扎着。再穿一件红褂子。家文、家艺、家欢得知秋芳姐要演《兄妹开荒》早早去广场等着。倒是刘妈,不太想去趁那个热闹。秋林感冒咳嗽,她带儿子去医院瞧病。为民妈倒十分积极。不过这回是她一个人来,没叫朱德启老婆。她怕她想法太多。以后把她的大闺女燕子塞到他们老汤家。委屈了为民。《兄妹开荒》第三个上场。第一个都开演了,为民才到。刚准备梳化,有个演员进门嚷嚷,说横渡淮河淹死人了,溺水了,是个女的,二十岁左右,说以前游泳可厉害了。另一个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为民一听,立刻要离开,“不行,我去看看。”她对秋芳说。
“去哪?马上要演了。”
“河边,马上回来。”
“去那干吗?”
“有人溺水了。”
“河边有那多人,个个都是游泳高手,你去干吗?”
“我怕是家丽。”为民直言不讳。
秋芳一怔。心像被捅了个大窟窿。
报幕员上,第三个节目是《南泥湾》,《兄妹开荒》暂停。汤婆子也觉得奇怪,顺着路摸到简易后台,说找《兄妹开荒》的演员,有人一指,却见秋芳坐在一角暗自垂泪。大老汤老婆过去问:“人呢?为民呢?”秋芳不说话。有人代答:“去河边了,说有人溺水,他去看看。”大老汤老婆气得火大,“这臭小子!”又安慰秋芳:“好孩子,这事是为民不对,他对不住你。”说罢,又连忙去河边找儿子。《兄妹开荒》的兄没了,妹一个人没法演。缺了一个节目。编导急得头大。问秋芳一个人能不能唱个别的,可她刚哭过,嗓子哑了。家文三姊妹到后台来,见此情状,家欢嘴快,说这有什么难的,我二姐能唱。
编导眼睛一亮,“果真?”问家文。
“我试试。”家文说,纯为秋芳救场。
“唱什么?难度大点的最好。”编导说。
家艺也想唱,可姐姐珠玉在前,她终究没有底气造次。
家文说:“唱个《翻身道情》怎么样?”编导说那歌难度很大,唱两句先试试。“有伴奏么?”家文问。编导说清唱两句,上场就有,乐队在。家文不含糊,比了个手势,朱唇微启,一开口还以为她是陕北人,“太阳一出来呀,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咳咳咳,满山红哎哎咳哎咳呀!救咱翻了呦嗬身哎咳呀……”全场震撼。编导说停,上场!
家文换了身衣服,就走上了广场的简易小舞台。
一开口,满堂彩。男青年都被迷住了。
家欢鼓掌。家艺道:“我也能唱。”家欢打击三姐,“你那两把刷子,在茅房里唱唱还行。”老三恨道:“老四你什么意思,小看你三姐。”老四说:“那你来试试,就开头那段。”
“来就来。”家艺守住气,准备跟着二姐唱,可一张嘴,连着那个哎咳哎咳哎咳……家艺瞬间乱了阵脚,后面根本唱不上去。最终败下阵来。家欢讽刺道:“公鸡打鸣母鸡下蛋,鸭子就别装百灵鸟。”家艺拧家欢胳膊。家欢疼得嗷嗷直叫。
淮河边。人救上来了。是个女中学生。家丽在旁边围观。今个儿身体状态不佳,她不打算下水。老太太和美心在旁边陪着她。
为民下自行车,推着车,慌里慌张赶来,从人群中找到家丽,立车,扑过去,关切地,“你没事吧!没事吧!”
家丽诧然,“没什么事啊,还没下水呢。你不是去演出么?”老太太和美心在一旁冷眼看着。家丽感受到压力,推了为民一把,“别管我了,去唱你的《兄妹开荒》。”转而小声:“我妈和奶奶在。”
为民见家丽没事,恋恋不舍转头。汤婆子站在他面前:“丢了魂了!临阵脱逃当逃兵!还不敢赶紧回去!”
为民哦了一声。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
到了地方,演出却已经结束。曲终人散。编导在收拾台子,见为民来,指着他道:“给你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