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去她姥姥身旁。左手鸡排,右手棉花糖。
姥姥严肃地,“哪来的,谁给你买的?”
依依回头看,妮妮连带两个奶奶都不见踪影。
李雯妈严厉地,“丢掉,对身体不好,我们依依要变美,不吃这些。”依依不动。李雯妈再次,“丢到垃圾桶。”
依依恋恋不舍地,慢慢走到垃圾桶旁,把鸡排和棉花糖丢了进去。她姥姥还在叮嘱,“记住,以后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要,不能吃。想要什么回家跟妈妈说跟舅舅说跟姥姥说。”
依依喃喃,“姨奶买的也不行么。”
李雯妈没反应过来,还是说自己的,“谁的也不行,现在外头坏人多……还有拐小孩的……大猫猴……”她讲述着恐怖故事。李依依果然被吓住。
文具店,家丽眼眶红红的。家文搂了搂大姐的肩膀,“来日方长。”
这一向,家欢和方涛为成成操了不少心。家欢是大学生,当初还被称为数学天才,可成成偏偏数学极差,上了高中,就没及格过。更遭的是他语文也不好。不是作文走题,就是无法理解。家欢气得直和方涛说自己生了个傻子。方涛严厉地,“当孩子面可不能说。”家欢道:“难的刚开始呢,你看前头几个,老大家的两个,就这样了,定型了,二姐家的算是上去了,老三家的再不行,好歹扒了个大专。老五的不管,老六的还小,就是我们家的,老大难,你说说,走哪条路?”
方涛说:“要不去求求大姐,也去当兵。”
家欢道:“现在当了兵也不分配。而且水太深。”
方涛说:“走体育路线呢,院里有送孩子走体育的。”
家欢叹口气,“体育,艺术,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方涛说现在已经到时候了。家欢说:“都学着吧!哪条能走走哪条,我就不明白,他妈从小这么优秀,怎么他不能争点气,上一步。”
方涛自嘲,“可能怪他爸,他爸是个不争气的。”
家欢也笑,“那是,主要怪你,拉低平均水平,不过你要太争气,我可能还不找你呢。”人到中年,何家欢对自己还算有个清醒认识。
自从得知小玲住进百大楼上,家喜就浑身不自在。跟宏宇闹了几次,对美心也阴阳怪气。小曼如今长大了点,懂点事,只有她能怼家喜。“妈,你心态能不能放平和点,五姨受了多少罪,才刚享一点福,就不舒服,你这辈子还没受过罪呢。”
掷地有声。童言无忌。这个家现在也只有小曼敢说这话。宏宇和美心各看一眼,都起身忙自己的去。家喜被女儿说得面红耳赤,却仍旧争辩,“你懂什么!你现在好,就你一个,什么好的都紧着你,你就是小公主祖奶奶,妈那个时候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
小曼犀利,“不就是生下来差点被送人,小时候经常穿别人剩下的衣服,吃不上喝不上,妈,我听这些话耳朵都长茧子了。你老说自己过得不好,我看姥姥生的孩子里头,就数你长得最高。”
家喜火来了,只好拿出家长的派头压女儿,“古筝弹了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时候能弹出来!”
提到古筝,小曼忽然歇斯底里,“我根本就不喜欢弹古筝!”
“你再说一遍?!”家喜怒火中烧。
“是你喜欢古筝,那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不知什么时候,小曼找回了灵魂。她不再是妈妈的漂亮玩偶,有了喜好,多了爱恨。美心坐在屋里不动,还是宏宇先出来劝。好歹把家喜拉进屋。
晚间,躺在床上,家喜问宏宇,“你老实回答,我跟老五谁受的苦多?”
宏宇为难,徘徊在家喜想听的答案和事实之间,终于,他还是无法昧着良心,“老五吧。”
家喜立刻坐起来,“你也认为是老五?”
宏宇不失幽默,“老五结了三次婚,你才结了一次。”
家喜锐叫,“伊丽莎白·泰勒还结了八次呢!能这么比吗?那都是自找的!”宏宇不说话,躺下,头蒙进被子里。当鸵鸟。
家喜苦大仇深地,“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懂,每一个家庭的福气的总量是一定的,谁最先出生,谁就最先占福气,你看我们家,上头多少个,最后才到我,我跟你说我分的福气是最少的。”
宏宇伸头出来,“不怕,你能抢。”
家喜继续,“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看我从小,吃吃不上穿穿不上,八岁之前没穿过新衣服,都是上头剩下来的,老四老五最可恶,用过的鞋垫都留给我。老四那个脚臭,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还有这房子,大姐住了那么多年,我刚说住一住,让小曼上学,我就成叛逆了?小年出事谁借钱给他最多。这个小年也不是东西,临走还顺我一刀。闫宏宇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上好多东西,你不去争不去抢,没有人会主动送到你面前。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宏宇道:“我看老五也没争没抢,不也什么都有了……”
家喜击床一掌,“别跟我提老五!老五都有保姆了!我还当着你们的保姆呢!就那都得不到好脸子!你看看你女儿现在什么样?我跟你说以后你要指望她给你养老,准保活活饿死。”
宏宇小声,“还不都跟你学的。”
“你说什么?”家喜没听清。
“没事,睡觉。”宏宇及时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