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的记忆如潮水涌上来。
莫子鸢,是爱给孙儿们许亲事的年老侯爷,给长孙定下的娃娃亲对象。
莫家与年家,过去也是世交,莫老爷子生性豁达,早早致仕后,就过起了云游的日子,好不潇洒。
可偏是这样潇洒的老头儿,却受儿子牵连卷入了早年的一桩旧事中。
最终整个莫家,莫老爷子病死在狱中,莫大人以死明志,而莫家余下的人尽数流放。
当时才十岁的莫子鸢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跟随母亲和几位婶婶她们被流放去遥境,那个听起来惹人遐想,却是苦役之地。
许多人熬不住在路上就死了,到了遥境的,过的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活。
三年后,旧事遭平反,莫家洗刷冤屈,可莫家早就不剩下什么了,年老侯爷临终前还在念叨老友的几个孙儿的下落,这些年里年家也没少派人去找。
可都没什么音讯。
“大哥哥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一直惦念着子鸢姐姐,这几年阿娘催他成亲,他也不应。”
马车内,年锦语细软的声音想起,娓娓道来着当年的事,遥境那边也派人去找过,莫家其余人也打听过,这么多年过去,别说是姐弟三人,就是旁支的都没下落。
不曾想,十年后,莫子鸢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年锦语难以想象这些年里她经历了些什么,过去那个极其温柔又善良的姐姐,如今第一眼她都没有认出来。
马车内安静了下,年锦语看向顾明渊,言语里很是担忧,“相公,莫家洗刷了冤屈,不会有人再抓他们了吧。”
顾明渊看了眼她揪着自己衣袖的手,“不会。”
“那就好。”年锦语长长舒了一口气,又有些高兴,“那说不定莫家还有不少人活着呢。”
顾明渊却冷冷道,“不太可能。”
“她手腕上的铁环,就是流放家眷被关押做苦役时的身份证明,当年莫家人被流放,是到了遥境的。”
年锦语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他,顾明渊视线微侧,继而道,“你们派人前去,没能打听到莫家人,有几种可能,都逃出来了,都死了,或者是,改名换姓了。”
“可,莫家平冤后,他们应该被放了啊。”七年前就平反,遥境那边应该释放了他们才是。
祖父当时第一时间派人去的遥境,那时就已经没有莫家人下落了。
“遥境那边很乱,年老侯爷得到的消息未必就是准确的,看她那样子,到现在铁铐都没解开,应该是从遥境直接逃出来的。”顾明渊顿了顿,“兴许改名换姓过,但莫家应该没剩下几个人了,普通人,到不了这里。”
“子鸢姐姐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年锦语眼神闪闪,满是心疼。
就算是吃了很多的苦,普通人,从遥境到燕京也是很难的,且不论途中的艰险,就是一道道关卡想过去,都很难办到。
但顾明渊并未将这番话说出口,他并不想在她面前去阴谋论什么,有些事,年家那边也会查。
年锦语说了一路,下马车时还显得格外高兴,严进推着顾明渊回青朴院后,这边许氏就派了人请她过去。
大房的院子在侯府的东侧,年末才回来,院子内依稀还能看到些未收拾妥当的痕迹,几个丫鬟端着东西来来去去,显得格外忙碌,等年锦语到了主屋,许氏才将事情吩咐下去。
见年锦语进来,严肃着神情,“锦语来了,先坐。”
继而又搁下她,和身侧的老妈子说起下月府中宴请的事,丈夫这次回任,任职文书已经下了,如今的侯府气势低迷,要趁着这次的升迁宴会,将两个女儿带出来见见人。
年锦语就这样,端着一个小茶盏,乖巧的坐在那儿,等着许氏忙完。
也不知是许氏忘了,还是故意如此,小半个时辰后这才让老妈子下去,看向坐着的年锦语,神色依旧是严肃,“你们昨夜,歇在年家了?”
“大伯娘,我和相公昨天是歇在年家了。”
“回门之日下午你们应当是要回来的。”许氏看着她那一身,从簪花到鞋子上镶嵌的珍珠,这般花销法,侯府可供不起。
“大伯娘,相公身子不适,我们就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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