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沅告诉自己说,就当是安抚病人吧。
她抬眼看他,“算数。”
得到答案的那一刻,严锐笑了,烧红的眼睛弯了弯,很有温度,很真诚,比他平时那些个假笑不知道好看多少。
许沅在心里叹气,糊涂一点吧,人难得糊涂,她微微挣了挣,这回他轻易地让她抽回了手,她问:“你想怎么过?”
严锐靠回树上,这会松懈下来,只觉得全身脱力,他平时很少感冒,但只要生病,就会病得很汹涌,他低声道:“想休息,能借你家里睡会吗?”
许沅思索片刻,点点头。
都让了步,也不在乎再多让一点了,他这种状态真要去什么地方过节,她也不会同意。
这种老式的安置小区并没有电梯,许沅住在四楼,一层有五户,都是七十平,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她照顾着严锐的身体状态,两人爬得很慢。
许沅把租房布置得温馨简单,入户处是一个白色的小鞋柜,严锐一眼看尽,里面都是女士的鞋子,没有一双是男人的。
“不用换鞋了,我这里没有你能穿的鞋子。”许沅把鞋子踢到一边,换上一双拖鞋。
“嗯。”严锐带上门,走进来。
许沅奇怪地看了他两眼,怎么感觉这人的声音好像轻快了一点?
元宝见她回来了,“喵喵喵”地跑过来求蹭,她蹲下去安抚它。
严锐看着猫,有些恍惚,六年了,他没想到许沅还带着它,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些沙哑,“元宝。”
元宝抬头看了严锐两眼,立马就从许沅的手里挣脱出去,改蹭严锐的裤脚了,严锐笑了笑,把元宝抱起来,圈在怀里摸。
许沅目瞪口呆。
这猫怕不是成精了?六年了,它难道还记得严锐?
她复杂道:“真的是小白眼猫。”
也不知道元宝听懂没,反正它半个眼神都没分给许沅,反而满足地往严锐怀里钻了钻,许沅重重叹了口气,好像以前它就更黏严锐一点。
严锐动作轻柔地摸着它,问道:“你一直带着它吗?”
“刚上大学的时候把它寄存到蒋诗怡家养了一阵子。”许沅去柜子里翻找东西,顺口问道,“蒋诗怡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那个朋友。”关于许沅的一切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仗着许沅看不见,严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整个客厅,确定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他笑了笑,低头伺候元宝。
许沅终于找到了柜子里的温度计,她走过来嗔怒地捏了下元宝的后颈,“真是没良心。”
她把温度计递给严锐,“测一下,多少度了。”
“好。”严锐把元宝放下来,它悠闲地伸了伸后腿,去猫爬架上快活了。
在等严锐测温度时,许沅去给他找感冒药,独居久了,她家里一些药品都比较齐全,她选了药力比较猛的,又端了温水给他。
严锐很顺从地吃了,然后他拿出温度计。
许沅对着光线看,三十八度三,她表情有些难看,这人烧成这样还敢乱跑?不怕死在路上吗?
她皱眉看向严锐,想强烈谴责他,但下一秒话却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坐在沙发上,阖着眼睛,脸色苍白又疲惫。脆弱这种平时和严锐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词突然出现在他身上,对人的杀伤力尤其大,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但不疼,只有一点密密麻麻的酸涩。
心软也只有0次和无数次,她得承认她在心软的路上一走八百米,没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