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成死人白,双颊却又盖了一团浓到化不开的红,最吓人的是那张嘴,鲜红鲜红,淌血一般。
“娘耶!”彭二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姚三鞭转身就要逃,但熟悉的声音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当家的,你看俺娇媚不。”
姚大婶学着猫儿的模样,微微低了头,使劲忽闪着眼皮。
身段僵硬、表情浮夸。
说话间,脸上的粉子扑簌簌往下掉。
若有所感的杨有田转头看去,只见村内妇人皆是这般鬼魅装扮,不由气道:“瞎胡闹!”
但凡聚户成村,村内就会有主事人。
山下寻常村落中,主事人或是族老、或是村正。
平日村民间若有偷盗、奸情之不法事,多由主事人召集耆老商议处置,或圈禁、或杖责、乃至浸猪笼,有一言决人生死的权力。
这也是官府默认的,所有才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
需抱团生存的世道,这种‘大家长’式的管理方法虽有诸多不合理之处,却也是当下最有效率的办法。
逃户村虽不是寻常村落,却也有主事人,毫无疑问是杨大叔。
‘瞎胡闹’这句话清晰表达了杨有田的态度,眼见他真动了怒,即便是性烈如火、口无遮拦的姚大婶也只讪讪不敢吭声。
姚大婶转型美少女之路,卒!
姚家这边还没消停,又听隔壁吴奎家一阵叫骂。
几息之后,衣裳被扯掉了一个袖子的吴奎狼狈的从家中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几道渗血抓痕。
“奎哥儿,怎了!”本就心情不美的杨有田,脸色更黑了。
吴奎也没想到,刚跑出来就遇到了杨大叔,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作答。
随后,吴大嫂也追了出来,扑上去就要继续抓挠。
“张氏!休闹,究竟发生了何事。”杨有田喊了一声,吴大嫂张氏也看到了前者,忙疾走几步到了杨大叔身前,哭道:“叔,你需得为我做主!”
“有事便说,若奎哥儿不占理,我定不护他!”
有了杨有田这番表态,张氏一扬手,掷出一条帕子拍在了吴奎脸上,骂道:“姓吴的没良心,外边有人了!这条帕子便是在他身上找见的!”
这条丝帕,一角绣了并蹄莲,一看便是女子贴身之物,绝不属于逃户村的女人们。
杨有田皱眉看向了吴奎,以他的了解,奎哥儿不是那油嘴滑舌会哄女子的人,再说了,在外边养人也需有钱才行啊。
眼看吴奎吭吭哧哧既不承认外边有人,也不肯说这条帕子的来历,杨有田略一思忖,问道:“长子呢?”
“在北边潭子里。”姚三鞭下意识道。
杨有田随即甩开腿朝北边去了。
姚三鞭赶忙跟上,着急道:“大哥,这事和俺儿有关系么?伱找长子作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