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初,怎也睡不着的陈初披衣而起坐在了院内。
你看,精神空虚之后整日就寻思这点床笫之事了
为了丰富大家的精神生活,往后可以时不时组织蓝翔学堂的学童来场文艺汇演,下月中秋节可以弄场中秋晚会什么的。
还可以来场话剧《白毛女》,让农民兄弟们觉醒阶级仇……
可随后一想,不对!我现在是地主啊!我反我自己?
就在陈初为了鹭留圩精神文明建设愁思之时,南去五里的栖凤岭,刚领着虎头洗完澡的猫儿穿了一件素白亵衣,坐在油灯下细细数了数今日十字坡大酒店的营业额。
比起以往艰辛,猫儿从来没有觉得钱这般好挣过。
于是,猫儿开始暗暗盘算,快要进秋了,该给官人做两套厚实一些的衣裳了。
现在手头宽裕了,也可以给自己和虎头做身新衣了
日子有奔头,总让人忍不住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不知想到了什么,猫儿注视烛火,忽然抿嘴轻轻笑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猫儿永远也过不厌。
屋外。
一轮弯弯下弦月高挂中天。
见惯了世间悲喜的月牙儿,冷漠俯瞰大地。
既不会为男女情爱动容,亦不会为人世龌龊遮掩。
栖凤岭东去两里。
双河村。
此时村内已是漆黑一片。
只有张贵家中还亮着灯火。
屋内,张贵坐于上首,左右分别坐了王五和朱阿四,下首坐的是脑门青紫一片、却一直赔着笑脸的杜万才。
四人皆是赤膊,身上描龙画虎。
捏了颗扁豆进嘴,再饮一口淡酒,张贵咂咂嘴,只觉索然无味,“娘的,现今日子不好过了,这酒淡出个鸟来,想当初咱们日日饮那唐州春时多快活!”
“嗐!谁说不是哩!都怨刘大那个腌臜泼才,坏了咱兄弟们的财路!”王五也跟着叹道。
“赵寡妇当真可惜了!”
说起赵寡妇,三人皆是一叹。
阜昌二年,赵寡妇携一双女儿逃难时路过双河村,被张贵盯上了。
先由朱阿四使法骗走了赵寡妇剩余不多的盘缠,张贵又跳出来帮走投无路的赵寡妇落籍、赁屋、佃地。
赵寡妇当初还真以为遇到了好人,可不想却是跳进了火坑里。
佃地的头一年,不管种菜种粮,张贵这伙人总会趁菜收粮熟前把赵寡妇辛勤一年的劳动成果抢收了去。
赵寡妇寻里正评理,可谁又愿意为她这个外来户去招惹张贵这群泼皮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