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不可能,因为青鸟本来就不擅长诅咒,还勉强自己做了个让我无意识地对她发动诅咒的精巧陷阱,会出现这种纰漏也难免。
但是她自己难道就看不出来这点吗?不对……作为施法之人,她理所当然能够看出来诅咒的存在,反而无法代入没有自己这般条件的人的视角了。
时不时地掉链子也是她的特点。但这样下去可不好。
乔安没有诅咒方面的知识,即使觉察得出迹象,也认不出来这是诅咒。而如果是兼备优秀觉察力和相应知识的术士,说不定看得出来这个诅咒的具体内容。虽然这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也没有让人利用的余地,但是以防万一,回头还是要跟青鸟说说,想办法做些处理。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我只用这句话回应猎手。
“好吧。”他点头,又迟疑着问,“李多,你来天河市,难道就不怕……”
他没有接着问下去,说不定也是想着交浅言深的问题吧。一直到列车到站,他都没有问出口。
但我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他应该是想要这么问:李多,你来天河市,难道就不怕遇到剑齿吗?
我怕。
说实话,我还没有做好再次面对剑齿的心理准备。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他充满仇恨的面容,他在迷雾里奋不顾身地拯救幸存者以至于满身疮痍的身体,以及他在最后一刻放弃复仇,失魂落魄地离去的画面。
以前,当旧骨拿着武器站在我的面前、向我咆哮出仇恨至极的话语的时候,我想到,希望来向自己复仇的人,即使心里充满仇恨,也不要放弃走在正道上的理念。虚构故事里乐此不疲地批判的那些复仇者之所以会落得失去了一切的结局,就是因为他们抛弃了一切只为复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为抛弃了一切,所以失去了一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复仇本身是正义的,错误的是病态的思想。所以不要做一个病态的复仇者,而是要做一个健康的复仇者。
但是,拥有那种健康心态的复仇者,会不会也是容易放过我的复仇者呢?当我在期望健康的复仇者的时候,会不会其实是在无意识里存在着自私的想法呢?
——
出站后,我们很快便到达了天河市安全局。
这里的建筑布局和柳城安全局差不多,一楼的大堂里稀稀疏疏地走动着穿着白色制服的内务术士和黑色制服的执法术士们。仅仅是从外观来看,倒是看不出来乔甘草和猎手所说的“工作环境不好”。但我知道他们说的不好并不是指物理上的环境,而是指作风问题。
简单地说,柳城安全局是律法阵营做主,所以在作风上会凸显出律法阵营应有的恪尽职守;而天河市安全局则相对散漫。
甚至可能用散漫都无法形容。青鸟曾经跟我讲过一些外地安全局的作风问题,其中种种令我触目惊心,难以想象那居然是安全局应当呈现的面貌。在我的心目中,安全局是充满了秩序和法律精神的正义组织,要不然怎么对我这种魔人都会严格地依法判决?然而青鸟讲述的安全局全貌和我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这些之后再细说。在进入天河市安全局之后,猎手就与我们暂且道别,要去查看恶招的遗体。而我和乔甘草则找到了负责接待我们的人。
天河市安全局对柳城安全局是理亏的,他们没能处理雾之恶魔,这才导致了白日镇的灾难。所以对待我这个来做后续调查的人员也不敢怠慢,负责接待我们的内务术士已经在大堂里等候多时。不过对方应该还不知道来的人是我,只是知道柳城安全局会来人而已。
大堂里走动的那些人也都没有认出我的脸。虽然我在隐秘世界里挺出名的,但是一见面就能把我认出来的多半只有我的那些仇家而已。大多数人对于和自己的生活无关的大多数事情都是缺乏感知的。
涉及到具体对话,我全部交给了乔甘草,而她则当仁不让地走到前面,从挎包里拿出报备文件交给了那个内务术士。
内务术士翻看了下文件资料,翻到写着我资料的那页,他愣了愣,然后看向了我,震惊地喊:“魔人李……”
“是执法术士任塞!”乔甘草气呼呼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