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西法手僵在了半空。
西泽尔说话都有些费劲,他后背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是过快的愈合也让他的毒素蔓延全身,他微微喘着气,笑了笑,“上个月我才知道你当初走的原因,对不起。”
瑞西法闭上了眼睛,声音哽咽,“别说了,西泽尔。”
篝火融化了周围的雪,西泽尔轻声说,“能坐过来吗,我想抱抱你。”
熟悉的怀抱冰冷至极。
西泽尔满足地喟叹,“早知道不做那么多亏心事了,不然说不定这毒还能解。”
“我去给你找药,”
西泽尔看出来雌虫还没有缓过神,现在就像是本能在驱使他活动,不由得浅
笑,“怎么找?”
“我们去医院,你是雄虫,哪怕……”
“没有解药,因为这药是我研发的,”西泽尔苦笑一声,“我控制了默溪屿,然后也被控制了,那位冕下发现了能缓解精神海的药,而我却用那个想法研究出了神经毒素,”
瑞西法眼里充斥着绝望,西泽尔知道他的痛苦,缓缓将雌虫按在胸口,浅浅笑了笑,“也多亏了那点毒,不然我早就失血死了,”
“你当初说的是对的,瑞西法,我骨子里就带了恶心的基因,卑鄙低贱,”他微微喘着气,声音微弱,“带了星盗天生的掠夺性,”
他的雄父是只被星盗掠夺的雄虫,因为等级太低,没有星盗头领看上,在即将沦为一只公共玩物时,他的雌父选了他。
他们也曾是相爱过的,他的雄父对于将他“解救”出来的雌虫生出了感激之情,他们有过一段时间的甜蜜。
还有了自己这只虫崽。
可是后来雄父被另一个星盗头领看上时,雌父没有反抗的勇气和,他把自己的雄虫送进了头领的房间。
那一年西泽尔四岁,他看到了雄父眼中灭掉的光,以及他的死亡。那可怖的画面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明白了主导这世界的是什么东西,他要把权利抓在手里,把想要的东西抓牢,不能像雄父一样被随意剥夺……
可是最终他发现,他并不是他那可怜的雄父,他更像他那可悲的雌父,既有星盗的恶劣基因,又有雄虫无穷止的贪婪。
不,并不是。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微不可闻,“瑞西法,当初我拒绝了虫帝的赐婚,我写了回绝书,我在罗木星最漂亮的城市买了房子,可是你不见了,你把我丢给了默溪屿,那时候我在发情期,你来了医院,一句话不说就给我钉死在上面,然后消失了五年。”
瑞西法原本雪白华丽的翅翼此刻黯淡无光,紧紧地将他们护着,试图安抚他渐渐枯竭的精神和生命力。
他绝望地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西泽尔轻声道:“瑞西法,我的瑞西法,如果真的有乔洛安该有多好啊,我们会有一只虫崽,我找到你了,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小声说,“我比那只雄虫好一些,我只有你。”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雌虫漂亮的翅翼,无论怎样压抑本能,血液还是不住地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雄虫眼睛渐渐涣散,声音微弱询问,“是我的吗,瑞西法,是我的吗?”
瑞西法闭上了眼点头,抱着雄虫的手无力地蜷缩着,他想伏下身,像年少时那样抱着他,但是怀里渐渐冷去的雄虫让他无法呼吸,喉咙好像被刀割了一样,让他无法说话,窒息锥心的痛。
“是你的,我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是你的,”他听到了自己嘶哑颤抖的声音,和低低的哀泣声,“能别离开我吗?求你了。”
西泽尔嘴角浅浅勾勒了笑意,原本蒙上了一层阴翳的眼睛渐渐清明,他伸手碰了碰雌虫的脸,看见自己手上的血沾污了他的脸后,只能有些懊恼地看着。
瑞西法抓住了他的手,脸颊轻轻蹭了蹭,混着脸上血污的泪珠滚下。
西泽尔慢吞吞地直起身,将下巴搭在他的肩窝,声音微不可闻,“瑞西法,别忘了我,”
他的鼻尖抵着雌虫的动脉,瑞西法闭上眼睛,在眼泪滚下的瞬间,又听到他的叹息声,“还是忘了我吧,你不属于我,也不能属于任何一只虫,瑞西法,瑞西法,别哭……”
不值得……
怀里的雄虫不再睁眼,瑞西法抱紧了他,压抑破碎的声音慢慢从喉咙挤压出来,他垂着头,微微颤抖。
“西泽尔,”他终于喊出这个名字,但是破碎不成声,“是我错了。”
风雪落下,雪掩盖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