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清气爽地绕着湖水走了不久,元里就听到了几声兵戈相撞的清脆响声。
他耳朵动了动,循着声音走到了练武场。
宽大平整的练武场中,有人正光着膀子对着木桩练刀。
麦色的皮肤,背部的肌肉随着动作时不时地如连绵山脉般耸动,漂亮的一块垒着一块,精壮的窄腰收入下裤中。有细密的汗珠附着在背上,一滴一滴往下缓慢地淌着。
是楚贺潮。
听到脚步声,楚贺潮握着刀柄懒懒抬眼往后看去,眼神含着清早雾起的凉意。
看到元里之后,他眼神变都没有变,波澜不惊地再次转过身拔出插在木桩中的刀,继续刚刚的动作。
元里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元里也不在意,饶有兴趣地计算着楚贺潮的训练量。他管理后勤的时候偶尔也会负责部队的训练,能够清楚地知道每一种人该怎么训练、最佳训练量是多少、极限又是多少。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才,在统一的训练课程上都有缺有优,战术好的耐力不好,耐力好的平衡不行。一旦出现一个十项全能的全才,便是众人哄抢的对象。
楚贺潮被称为北周战神,战功赫赫,元里料到了他的体能会很惊人,在刚开始时,他的神情很淡定,但随着时间流逝,元里也藏不住惊愕。
——这太夸张了。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此时已经到了极限。但楚贺潮却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呼吸粗重了些,汗水浸湿了裤腰,但每一次挥动的手臂还是刚开始时的凌厉而疾速。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元里看得额头起了一层薄汗,他觉得再看下去只会打击自己的自信心,转身准备离开。
“噔——”
一柄闪着寒光的钢刀直直插入元里脚前的泥地中去,砍碎了冒头的青草,半个刀刃埋下泥地一大部分,刀身嗡嗡轻颤。
元里停住了脚步。
楚贺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含着危险气息,“嫂嫂站在那里看那么久,是在看什么?”
元里不想在这时和他起争执,当做没听见一般绕过刀刃便快步离开。几瞬之后,一只火热的大掌突然落在了他的肩上,用力得仿佛要捏碎元里的骨头。
“嫂嫂,”他冷笑,“走什么?”
元里下意识抓住这只手臂来了一个过肩摔,楚贺潮表情变了一瞬,反应迅速地勾住了元里的脖子,当他摔在地上时,元里也被巨大的力量带倒,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的嘴直接磕到了楚贺潮的手臂上,尝到了一嘴的咸味不说,还直接磕破了楚贺潮的皮,弄得满嘴都是血。
“嘶。”
元里的牙齿被坚硬的肌肉撞得牙疼,鼻梁也撞了上去,一瞬间牵扯得泪腺发酸。
一只手粗暴地拽着元里的后领,将他拽了起来。楚贺潮脸色铁青,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元里脸色发白地捂着唇,点点血迹缀在他的唇上和下巴上,疼得眼里都似乎蒙上了一层水汽。
“……”楚贺潮表情怪异,像是嘲笑,又像是轻蔑,“嫂嫂这是磕破了嘴,疼哭了?”
元里嘴上的血都是楚贺潮的,他擦擦嘴巴,闷声道:“没有。”
楚贺潮却不信,他定定看了元里一会,轻轻嗤了一声,懒得再找元里麻烦,提着刀回到了练武场。
元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吸了吸鼻子,鼻梁的酸软逐渐过去之后,眼里的水汽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元里又揉了揉鼻梁,低头呸了两口血沫,实在忍不了嘴里的血腥气,转身快步回到闻道院漱口。
傍晚。
杨氏派人来叫元里用膳,元里到达大堂时,里面已经做好了两桌人。
正中一桌坐着的正是楚王与楚贺潮两人,另外一桌则用山水屏风隔开,坐着的是以杨氏为首的三位夫人以及三位年龄各不相同的楚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