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的许多小辈都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大都督夫人,此时也不免被她的气度所吸引,安秋鹜看着走进来的妇人,只觉得心神一旷。
妇人果真如传闻中一般素雅,即使参加的喜宴,浑身上下也不见半分金银首饰,只簪着一根玉簪,着一身黛蓝色深衣,行走间身姿挺立,步态沉稳。
不知怎么得,安秋鹜就想到了祖父和那个自称赫廷的男人。
这是经历过军旅生活之人才有的神采,难道这位大都督夫人也去过西北军,上过战场?
“夫人快请这边坐。”
有一些武官女眷已熟络地行礼招呼起来,一些上了年纪的更是激动地望着她。想当年大都督健在时,这位也是风头无两,武官家眷之表率。
白青冉略还礼,笑着拒绝了。一旁的丫鬟引着她到另一侧席位去了。
刚好与谢漪澜相对而坐。
谢漪澜与她相视一眼,略点了点头便侧首与旁边一位伯夫人闲话。
白青冉却是多瞧了几眼这位世子妃,眼神往下一转看向了下首靠内的那桌席面。
席面上多是年轻姑娘,千娇百媚的脸庞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只有坐于靠右的一位女子着一身清丽之色的珠翠钗裙,在一众艳丽之色中有些格外的醒目。
一个丫鬟走到女子面前不知说了什么,女子便起身随她走了出去。女子背脊挺直,身形纤细,行走间衣裙不幌,钗环不响,从容自得。
白青冉眼中溢满欣赏之色,低声道:“那个就是诚阳侯府二姑娘吗?”
“夫人,正是。”贴身嬷嬷在后答道。她早早地就打听清楚了这位侯府贵女的衣着打扮,自是不会出错。
白青冉点点头,“倒是比画像上更好看,就是看着太过瘦弱了些。”
不免让她想起自家儿子那番话‘西北苦寒之地,这样娇滴滴地侯门贵女儿怕是无福消受’,这样的身子怎可经得住西北的风沙!
沁芳过来传话时,安秋鹜并未想那么多,只以为是说些姐妹之间的私房话。
看着铜镜里倒映出女子不容置疑的面容,她把蔡嘉懿伸过来想给她上妆的手挡了回去。
“嘉懿姐姐,这妆容极好,并无什么不妥。”镜中女子姿容不俗,顾盼生辉,轻轻一笑便露出些眼角眉梢的艳丽来。
蔡嘉懿没有罢休,亲自拿来胭脂想涂抹在她脸颊上和唇上。
安秋鹜见躲不过,只得出言道:“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能有什么话,不过是你这个妮子明明一副好容貌,却总是喜欢藏着掖着。今日是我的好日子,你也得打扮的喜庆些才好。”
蔡嘉懿说得顺畅,眼睛却只往别处看,不敢直视安秋鹜。
这话说得违心。
安秋鹜也不拆穿,再次拦住了她的手。
“嘉懿姐姐多虑了,这身是母亲亲自置办的,并无什么不妥。”她说着起身,把蔡嘉懿按坐在凳子上,“倒是姐姐,往来半日,妆容都淡了,便让秋鹜服侍你上回妆,等以后姐姐嫁进了怀王府,想见秋鹜一回都难呢。”
蔡嘉懿看她‘反客为主’,心中五味杂陈,那些想要呼之欲出的话,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今日母亲已然露出了些马脚,此时她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待来日澜姨想起来未必不知道这其中猫腻,那时便是将诚阳侯府得罪个干净。
她犹豫片刻,正准备屏退左右,却有人来回话说开席了,众位夫人正赶着想见见蔡嘉懿这位正主。
安秋鹜笑着拉起她,仔细看了看,“嘉懿姐姐快与我去吧,别叫诸位宾客等急了。”
女子成双结伴而行,只余一声无奈的叹息消散在风中。
女子成婚前的生辰宴是大事,好多相熟的亲朋好友都会趁着这次机会给女子添妆添喜。
更别说蔡嘉懿是要嫁入皇家,许多高门显贵的夫人都按照寻常的惯例足足加了一倍的添妆,只说是图个好彩头,也让自家那些还未出嫁的姑娘沾沾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