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次,也不知为何,她觉得他好像越来越容易动怒了。
明明不久前,他在她的心里还一直是个最擅收敛情绪,韬光养晦之人。
元穆安听她主动提到初杏,先看一眼她的脸色,见她似乎并未因为他将初杏安排到元烨的身边而有不快,这才觉得心气顺了些。
至少,从元烨单纯生涩的表现来看,的确还不曾接触过男女之事。
这是眼下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一点。
“我看你也不敢。”他冷哼一声,又压着她亲了片刻,才慢慢放开,指指旁边长案上的叠得齐整的衣裙,道,“换这身衣服,我带你出去走走。”
那是一身琥珀色与牙白色为主的女子骑装,做工细致,样式普通,于一般的贵女而言,实在平平无奇。
可对秋芜来说,却着实过分。
她是宫女,平素谨言慎行,从不敢打扮得太过惹眼,穿的多是水蓝、竹青这样内敛朴素的襦裙,哪里穿过琥珀色这样鲜亮的色彩?
即便是夜里,她也不敢。
“殿下,奴婢身份低微,实在不敢穿贵人们的衣裳,更不敢随殿下外出,若被旁人看见,恐有损殿下声誉……”
“既是奴婢,就要听主子的吩咐,让你穿你就穿,一件衣裳而已。”他说着,指指旁边的一块轻薄纱布,“换好了,把面纱戴上,自然就没人认得出你。”
秋芜打心底里觉得他现在越发没边了。
虽仍旧满心拒绝,但也不敢再惹他不悦,只好红着脸捧起衣裙转进内室更换。
“躲什么?就在这儿换。”他走近两步,半贴着站在她身后,语气里带着亲昵的笑意,“你身上哪里我没碰过?”
秋芜气恼不已,只好咬牙背对着他飞快地脱下身上的衣裙。
幸好,里衣不必更换,元穆安也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她很快就换好衣服,戴上了面纱。
小宫女换上贵女们才有的骑装,袖口、腰身都束得紧紧的,勾勒出她婀娜美好的轻盈身姿,在鲜亮色彩的衬托下,越发美丽夺目,加上被面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蛾眉杏眼和半截小巧挺直的鼻梁,叫人半点也猜不出她的身份。
元穆安看着她乔装过后的模样,这两日一直郁结于心的那股受到威胁的烦躁感终于被抚平。
这时的秋芜,才是真正被他私藏,完全属于他的。
“小草儿。”
他情不自禁地放柔声音,用格外缱绻的语调唤了她一声,在她还有些发愣的时候,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带着她大步跨出门去,踏上备好的肩舆,往西面行去。
“殿下,这么晚了,您要带奴婢去哪儿?”
“去西岭,今日无事,带你去那儿骑马,好不好?”
西岭就在行宫的西面,来回不过两刻的时间。那儿有大片位于半山的平缓草地,是个骑马、观景的好地方。
元穆安将她搂在怀里,难得温声细语地问她一声“好不好”,却并未得到她的回应。
秋芜害怕极了,根本顾不上听他说话。
行宫不比兴庆宫,宫中其他主子们的住处离得并不远,只要离开长宁殿,就会遇上各宫往来的宫女太监。
他们才出来不久,就已看到好几个退在道边行礼的小宫女。
元穆安看她这样紧张,也不恼她的心不在焉,安慰似的低头,隔着面纱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别怕,他们不会抬头看你的。”
秋芜愣了愣,看着道边两个低着头的小宫女,慢慢反应过来。
她也是宫女,知道宫中的规矩,太子的肩舆从面前经过时,应当退至道边,弯腰低头,不可贸然抬头与之对视。
没有人敢抬头看她。
这就是当贵人的感觉吗?
秋芜的心中一阵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