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慎道:“今番有?你的戏否?”
岳昔钧道:“说来?不巧,奴家?练功摔着?了,恐怕难以献艺。”
沈淑慎道:“伤着?腿了?”
岳昔钧道:“是。”
沈淑慎心道:这倒巧了,这女子长得?像驸马,也?同驸马一般有?腿疾,怕不是现世现报,要找我勾魂索命来?了?
她微微打了个寒战,觉得?有?些个脊背发?凉,只颔了颔首,颇有?些匆匆地走?了,连要看行头?的事?都忘却了。
安隐这才走?至岳昔钧身旁,小声后怕道:“好险,我还当她认出小姐了哩。”
安隐也?化了妆,但?她适才仍怕沈淑慎瞧见她。
而沈淑慎是着?实不知岳昔钧实则是女子之事?,故而她并未往眼前之人或许是驸马这一节去?想?,反而真以为是巧合。
这一小变故之后,沈淑慎再未来?瞧过庆彩班。
不知不觉便到了沈大老爷寿诞之期。沈府开门纳客,欢声笑语一片。岳昔钧仍旧随着?庆彩班的众人早早来?到了戏楼,她还在彩排时的位置静坐,听着?楼外喧闹之声,好若两个世界。
沈淑慎随着?女眷们来?到了戏楼对面的阁楼之上。她坐在母亲身侧,低头?望向戏台。
戏唱至一半,沈淑慎的母亲常盼香忽然道:“谨儿,你近日交了新朋友?”
沈淑慎答道:“是。”
常盼香道:“那?人不递拜帖,便擅自?出入,恐怕不太规矩罢。”
沈淑慎笑道:“娘,都是姑娘家?,有?甚么?打紧,递拜帖也?忒麻烦。”
常盼香道:“这事?我替你按下了,莫要叫旁人再嚼舌。”
“是,”沈淑慎道,“她身手好得?很,那?次不过是我大意唤了她,否则也?不至叫人听见。”
常盼香叹了声气道:“这倒罢了。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公主又……唉,我却怎跟旁人说为好。”
沈淑慎避重就?轻地道:“母亲想?到哪里去?了,我同这位新朋友不过是君子之交,没有?那?些事?情的。”
常盼香道:“就?算是有?些也?没甚么?的,娘在一日,你快活一日便是。”
沈淑慎心中感动,道:“娘……”
常盼香又道:“故而你不必着?急。”
沈淑慎闻言鼻头?一酸,她明白母亲言下之意:常盼香看出来?,沈淑慎近日有?揽权的举动,譬如提早去?戏楼查看是否万事?妥当,便是着?意表现。
沈淑慎原本在谢文琼跟前说得?上话,故而她的长辈兄弟都不着?急催她成亲。如今谢文琼在京城一去?一回,沈淑慎便不能时刻同她在一处了。沈淑慎明白,她若是不出阁,那?些兄弟们便要疑心她动了家?产心思,各个也?都对她“待价而沽”。
这个世道,女子考不了功名?,家?产也?未必有?份,沈淑慎必须要为自?己谋个前程。她近日着?意揽权,实则非是要讨祖父、父亲的欢心,然后谋求一份家?产。她另有?打算。
听了母亲体谅之语,沈淑慎眼眶微湿,悄悄揩了,笑道:“娘亲只管享福便是。”
常盼香慈祥地笑了一声。
未几,沈淑慎托言起身解手,没带丫鬟,信步步回自?己的卧房。她刚合上门户,便听屋中有?一女子道:“你回来?啦?”
沈淑慎小声答道:“殿下不该在此耽搁。”
那?殿下道:“无妨,我只是来?问你,近日有?甚么?进展否?”
沈淑慎转过屏风,看到了坐在桌边的人。那?女子豆蔻年纪,一双眼却生得?老练圆滑,眼皮眨一眨,却又变作了天真无邪之态。
是谢文瑶。
沈淑慎道:“不过按部就?班罢了。不过,倒有?一件有?趣之事?。”
谢文瑶问道:“何事??”
沈淑慎道:“或许可以唱一出《还魂记》。”
谢文瑶奇道:“这是从何说起?”
沈淑慎道:“戏班中有?一人,恰长着?驸马的样貌,也?跛了腿,虽是女子,我瞧着?身量也?相当,扮起来?许能以假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