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管管,”绵长的?声腔游丝般从门缝中钻进来,“管叫他片甲不存尸如泥。”
谢文琼听见?门外之?人深喘了一口气?,接着,衣带从门环中被抽走,门环响了两声,有人叩门。
护卫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岳昔钧转过?身,拄着拐杖向谢文琼微微一笑。日光洒在她的?身后,她满身干净,而地下横七竖八地躺着那队金吾卫。
金灿暖阳中,岳昔钧一手拄杖,一手拎着衣带,缓缓行来。敞开的?外袍被风带起,那一瞬,谢文琼忽然觉得?世上根本没?有甚么神佛——岳昔钧就?是她自己的?神佛。
谢文琼后知后觉地觉得?手臂酸痛,她气?力一泻,刀“当啷”一声,跌落地上。
岳昔钧那双吊起来的?凤眼带着些狐狸眼的?戏谑味道,但她的?神情却是温温和和的?。岳昔钧柔声道:“文姑娘不必为我担心,你看?——”
她将拐杖转过?来,给谢文琼瞧被刀剑削掉的?一节木头,露出了内里的?芯子:“铁的?。”
岳昔钧本意是逗谢文琼开心,但谢文琼低头瞧了一眼,原本蓄在眼眶中的?泪水便倾泻而下。
谢文琼哽咽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岳昔钧接口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故而我不行未有把握之?事。”
谢文琼微微摇头,显然是听不进去她在说些甚么了。
“事态紧急,未能分?说明?白,”岳昔钧放软了声音道,“是我错了。”
谢文琼慢慢地抬起头,望进岳昔钧那双关切的?眼眸之?中。谢文琼道:“你没?有错。”
谢文琼道:“我也没?有错。”
谢文琼道:“可?是,若是……”
她说了半句,却不愿再说下去了。谢文琼从袖中取了帕子,揩了泪痕,转身去看?沈家护卫绑金吾卫了。徒留岳昔钧望着几株开得?正好的?凤仙花出神。
沈淑慎在岳昔钧进门之?后便走到门边,但她往门外瞧了一眼,便心悸头晕,转身踉跄两步,扶住了丫鬟的?手。因此,沈淑慎并未留意谢文琼同岳昔钧之?间发生了何事,只?当谢文琼侠义心肠,不忍看?人孤身迎敌。
——沈淑慎一直有见?血便晕之?症,虽然岳昔钧用的?是钝兵,几不会见?血,但有一两个金吾卫被伤及脏腑,吐出了血来。
沈家护卫将金吾卫们架起来,请示道:“相爷,小姐,如何处置?”
沈正儒道:“暂押起来,等事态平息,再请陛下定夺。”
沈淑慎心道:既然如此,还有机会探一探究竟是谁在下这一盘混乱大棋。
领头的?金吾卫被押着从岳昔钧身旁走过?时,虚弱地从口中挤出一句话:“你果然不是戏子。”
岳昔钧从容道:“何以见?得??我工武旦,会些毫末功夫,这不足为奇罢?”
“因为,”那金吾卫咬牙切齿地道,“你、走、板、了。”
岳昔钧:“……”
岳昔钧道:“行家啊。”
谢文琼领神医脾气
沈家护卫押着金吾卫们离去,沈正儒踱步到岳昔钧身前,道:“姑娘救沈府于?水火,老夫感激不尽。”
“相爷言重了,”岳昔钧道,“我也不过是自保而已。”
沈正儒道:“无论如何,你终究是对我沈家有恩。”
沈正儒唤了一声侍女,道:“带这位姑娘去宝库挑一件宝物。”
岳昔钧笑道:“不必了,相爷好意我心?领了。匹夫无罪,怀玉其罪,这个宝物我还是不拿为好。”
二人牵扯一阵,终于?以沈正儒赠岳昔钧银票告终。
沈淑慎在一旁听了,心?中道:这个汤姑娘的身手,绝非寻常武旦。祖父既然不明问,必然是要暗中查证。她究竟是何人?既然有此身手,何必委曲求全,冒充驸马?难不成?真信了我给她下毒的话么?不——我说?下毒之前,她就?答应假扮一事了。难道她是哪家派来的细作?